帕洛斯猜测,所谓的让每个人都选择一条路其实就是给每人制造一个幻境困在其中,而夜百从将自已拉入了同一条路,被困在幻境的人是他,而自已这个“多余的”便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看客。
看不见摸不着,活体甚至可以穿过自已的身体,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体自已似乎可以触碰,不然现在也无法平稳地坐在床上。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呢……就这样看着吗?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除了干看着还有其他办法吗?不过,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了解夜百从了。
。
帕洛斯发现这个幻境的时间流速很诡异,明明上一秒天还是大亮,下一秒就黑了,而身旁的夜百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上了吊瓶,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咔——”门开了,进来的是那位柳医生和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眉目间竟与长大后的夜百从有一点相像,只不过冷厉了不少,像寒冰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
“多久能治好?”男人沉声道。
“夜先生,你也看到了,他这样的情况不是短时间内能治好的。”柳医生说,“那几年带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处于封闭状态,精神系统也很错乱,有很大的几率成为一个……精神病人。”
“精神病?”男人哼笑一声,而后毫无感情道,“我不需要一个有病的孩子,治疗费我会照付,要是真治成了一个傻子或者疯子,就把他安排进精神病院吧,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出了房门。
“夜先生,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柳医生追在他后面。
“草率?医生啊,你觉得一个精神病能继承我的事业我的公司吗?我没把他随便扔在孤儿院就是仁义至尽了。”
这是帕洛斯听到的最后的话。
他眯了眯眼,如果没猜错,那个男人应该是夜百从的父亲。
仁义至尽?呵,他到底知道那词是什么意思吗?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虽然他自已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但在印象里,自已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至少不会对生病的孩子无动于衷还说出“仁义至尽”的话,哈,真是讽刺。
他看向床上睡得安稳的夜百从,眼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但最后都转变成了深深的凝视和沉思。
他想握住小孩的手,可无论多少次都会穿过去,他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放弃。
话说,明明白天的时候他还是那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状态,现在是怎么睡着的?
对于这个问题,他是在第二天知道的。
夜晚对他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眨眼,天就亮了,明明刚刚男孩还躺在床上睡着,现在又保持着昨天的姿势坐着看向窗外。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蓝色的窗帘,连树叶和云都看不到了。
而后,从门外走进一位穿着粉色制服的女人,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而后拿起小推车上的药瓶开始给男孩灌药,整个过程男孩就跟一个毫无生命力的人偶似的,任人摆布。
帕洛斯看着那护士用针刺进男孩的手背上,红色的血倒流进针管里……
“啊!啊!啊——”
男孩突然大叫,开始拼命地甩自已的手,“不,不要——啊——!”
针被他甩了出去,被刺出的口子开始不停地流血,越来越多的血让男孩更加慌张,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拍打着正在流血的地方,像是在害怕什么。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进来的是昨天帕洛斯见过的三个白大褂。
“快按着他!打镇定剂!”
而后帕洛斯就看着那弱小无力的男孩被几个人按住了手脚,镇定剂刺入了他的手臂,男孩才渐渐没了动作。
柳医生看了眼被血浸染了一大块的被单,又看向明显有些慌张的护士,叮嘱道,“给这位病人处理一下,换套床单来,等会再给他输液。”
护士连连点头,也不敢多问什么。
而后那三人就离开了病房。
帕洛斯看了那男孩一眼,也跟上了他们。
男医生:“柳医生,看来他确实是对血有很大的反应,昨晚也是,打针的时候突然大叫,还好打了镇定剂……”
柳医生:“嗯……看到他拍自已手的行为了吗?那是排斥。”
女医生:“排斥血吗?天啊,那个杀人犯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女人气愤地说着。
男医生:“可是我们并未在小孩身上检查到任何伤口,听说那个杀人犯也精神错乱地胡言乱语,根本无法得知他具体对小孩做了什么。”
柳医生:“或许,看到了杀人现场。”
眼前又是一晃,那三个白大褂消失了。
帕洛斯扫兴地咂舌,看着一个身材标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穿过。
“烦死了叫我来看望那个野种也不知道那死男人怎么想的!?”女人骂骂咧咧地走进了601。“啧,浪费我做美容的时间。”
帕洛斯急忙跟了上去。
病房里刚好有一位护士守在那。
“您是?”护士被这突然进来的女人吓到了。
女人挑了下眉,“你瞎啊,我是他妈!”
“哦,哦,是来看望孩子的吧?”
“呵,对,来看看他死没死。”女人讽刺一笑。
护士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因为某些顾虑咬住了唇。
女人对她识相的样子还算满意,双手抱臂慢悠悠地走到了男孩面前,弯腰观察了他一会儿,“这,不会真成傻子了吧?”
“啊?”护士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已,“还,还不清楚,要看治疗成果。”
“嘁,还需要看吗?反正治好了也是个疯子,跟了那个杀人犯几年,以后迟早也会是个疯子,活着真是祸害社会。”
女人翻了个白眼。
护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
“这位女士,您话不能这样说吧,他,也是您的孩子呀!”
“哈?”女人讥笑一声,“我的孩子?哈哈哈——”
“他不过是一个野种!你一个小小的护士也敢教我说话?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辞退!”
护士瞬间噤声。
帕洛斯默默攥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还好,这一幕的画面没了,不然他真的会一枪打上去。
可是,自已根本不能对这里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这里只是夜百从的过去,他除了看着并不能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