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刚在门口禀报,祈天明直接带着孩子大摇大摆进了餐厅,刚还言笑晏晏的一群人,一瞬间静谧下来,复又重新热闹起来,只是氛围再没有之前那样热烈。
祈天明看向主位的祈老爷子,耳顺之年,头发花白,满是皱纹的脸上历经岁月沧桑,穿着一身靛青的中山装,看着祈天明的眼里没有半点温情可言,不像儿子,像陌生人
祈天明心中冷笑,他可没错过老头子眼里的变化,看着其他人就是温和慈爱,一看到他立马变得淡漠起来。
心里虽然不屑,但面上却并未表达出来。
“父亲”
祈天明的嗓音里平稳淡漠。
两人之间与其说是父子,但更像是只有父子之名毫无父子之情的陌生人。
“嗯,来了,都入座吧。”
偌大的餐厅里分了两个大桌,一桌大人,一桌小孩,祈南白牵着祈南言到小孩那桌。
刚一坐下,纷纷传来各式各样的打量,有好奇,有冷漠更甚者有厌恶,祈南言望向带着厌恶的视线,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孩,双手抱着胸,头高抬下巴对人,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嫌恶,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祈南言直接无视他,他并不想让祈天明难做,否则就这样色的,他一分钟能打哭他六次。
感觉到自已被无视,小男孩噔时站起来,却被旁边一个青年按住,强硬的按回位置上,男孩不情不愿的坐下,但还是瞪了祈南言一眼。
青年面带如沐春风的微笑看着他们说,我爸是你们大伯,我叫祈行泽,是你们表哥,你是小白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都还没怎么,祈南白自然不可能落人面子,扯起一抹表面微笑说,是的,这两个是我弟弟,小言和小辞。
祈行泽按照位置一溜烟全介绍了一遍,祈南言这才明白,对方能按住那个小屁孩,不仅仅是因为年长,还因为两人是亲兄弟,大房祈天华最小的儿子祈行宇,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被宠坏了。
随着老爷子的一声令下,偌大的餐厅只剩下筷子偶尔磕碗的碰撞声,众人都是食不语,连刚讨厌他们的祈行宇也是安安静静吃饭。
饭后,小辈们都被父母撵出去玩乐,祈天明和姜染跟着祈老爷子来中堂(客厅)
老宅客厅中,正中间墙上摆放着一块金镶玉的匾额,上面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字体走笔游龙,宛若惊鸿,匾额正下方则是拖着一块玉如意,客厅则是一整套的酸枝木桌椅,祈老爷子坐在主位,不怒自威,除了祈天明,其余二儿一女皆正襟危坐看向老爷子。
一室寂寥,唯有茶杯中的热气袅袅上升,然后慢慢融入空气中,直至消失不见,老爷子不开口,其他更是不敢,祈天明则是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谁先沉住气,主动权便掌握在谁手中。
一刻钟过去了,祈老大和祈老二明显躁动起来,老爷子不疾不徐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问祈天明。
“老二,你家老小算算时间,今年也六七岁了吧。”
祈天明皮笑肉不笑,语气满是漫不经心,劳您挂念,过了年了虚五岁。
这话一出,全室鸦雀无声,祈老爷子顿时感觉像是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气的脸红脖子粗,但他又不能说祈天明。
“啪”
祈老三是个暴脾气,猛一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平稳酸枝木桌也微微颤动起来,怒气冲冲开口,“祈老二,你怎么和爸说话呢。”
祈天明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神情自若开口,这当爷爷的忘了孙子的年纪,我不过开口更正一下,我说什么了?老宅里什么时候有这祖训了,实话不让说?
“你”
祈老三被祈天明噎的脸色通红,反驳就是打自家爹的脸,不反驳就是打自已的脸。
“好了”
老爷子给了祈老三台阶,祈老三只能“不情不愿”下了。
祈天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次次都是如此,他被欺负,祈老爷子视而不见,而它的好哥哥弟弟被欺负了,他这位爸就要站出来“主持公道”。
祈老爷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开口说,老二,自打我的两位孙儿生下来,每年你都以各种说法带不回来,既然今年来了,不妨就让他们在这玩一段时间再回去,我老了,看着你们都各自事业家庭美满有成,老头子也放下心,好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之趣。
祈天明摩挲着茶杯壁,看着祈老爷子的眼里暗藏探究,几乎是在祈老爷子说完的下一秒,毫不犹豫拒绝了。
“不用了,他们都还有事,再者,您这加起来七八个孙子孙女呢,也够您含的了,我这就不给您增添负担了。”
祈老爷子气的脸上抽了抽,这变相骂他嘴大呢。
这时,祈老大挂上一抹和善的笑容,委婉开口“老二,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常住A市,一年到头也不见回来几次,小言和小白不像小宇他们能经常陪伴在爸身边,爸他在家也时常念叨你们,这次回来了就多住几天,也让小白和小言怕陪陪爸,咱兄弟妹几次也好久没好好聚一聚了。”
祈天明心中冷笑一声,‘念叨?’,老头子一年到头能提起他三次,他祈天明三字倒过来写,真念叨就不会在他一成年,就变相把他撵出门,美其名曰--锻炼
祈天明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祈老大一眼。
那一眼看的祈老大心里发虚,像是他们所有的想法在祈天明面前无所遁形,全都暴露。
顶着所有人的眼神,祈天明用老借口搪塞“爸,您也知道,我在A市打拼到这种程度不容易,整个公司都指着我吃饭呢,也是实在没办法在您这尽孝,小白马上要升初三了,重中之重,小言打从上次被绑架,就离不得家里,一离久了心里就暴躁,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也没办法。”
祈南言可不知道他被他爸已经被打上了“暴躁症”的标签。
看着所有人听到祈南言曾遭遇绑架,眼里满是震惊。
祈天明:“看吧,这就是所谓的时常念叨,连孙子被绑架都不知道”,以前从不提他两个儿子,现在莫名让他把儿子带回来过年不说,还让他把儿子留下,这要是没点猫腻,那他祈天明这么多年在商界摸爬滚打真就成了过家家了。
祈老爷子回过神来,面色担忧问祈天明,小言没事吧。
祈天明不在意挥挥手,“半年多了,事不大,就是有点后遗症,前段时间还叫心理医生看看呢。”
“所以您看,我倒是想,奈何状况不允许”,您也得体谅我一片“爱子之心呐”
祈老爷子和二子一女同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话都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说什么,硬留下,回头真出什么事,那就成了他们祈家谋害孙/侄子了。
就像是为验证祈天明的话一般,一个佣人突然冲了进来喊道,“不好了,老爷,小言少爷和小宇少爷打起来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虎躯一震。
祈老爷子直眉瞪眼问“怎么回事”
祈天明顿时来了兴致“谁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