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打开徐长风的信件,首先就是八个大字:潜龙在渊,待时而动。
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小楷,分析了天下大势,指出了他目前的处境和今后的出路。对于徐长风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辈,他是十分尊敬和认可的,不由自主仔细读了一遍。
徐长风指出,当今中原,汉人势微,世家大族,国之栋梁大都南渡扶持晋朝去了。剩下的汉族子弟多遭胡人屠戮,没有一个强力的政权保护,汉人的生存将更加艰难。
当今天下,李雄是羌族人,雄据川蜀。汉赵刘家,匈奴后裔,掌控中原绝大部分土地,其朝廷重臣,如赵曜,石勒,靳准都是胡人,现在扩兵也是只收各部族胡人,而唯一一个任二品官的汉人将军宗震也被杀害,这是要把中原人口最多的汉人杀光或打入最底层的节奏。而在辽州东北地区,鲜卑三大部族对中原虎视眈眈,随时择人而噬!仅在甘肃凉州有张氏政权在为汉人提供一点庇护,其他各州郡的汉族将军都不成气候。
所以,目前汉人要隐忍,还要暗中团结。等待或者制造矛盾让各部族胡人自相残杀时,或有可能翻盘。当今汉人在中原所据,不过一州一府之地,如萤萤之火,随时可灭。若是汉人势大,自可一呼百应,对刘赵王室吊民伐罪,现在显然不行,要避开胡人锋芒,先求生存。并暗示冉闵最好是能掌控乞活军,因为这是一支最纯粹的汉人组织,他们今天的悲惨生活全部拜胡人所赐,今后这支部队很可能成为冉闵最坚实的后盾!
看完信件,冉闵似乎又想起下山时师父说的话:“人力有尽时,时势造英雄!”对一些事情,心中已有了决断。
一个月后,在虎丘山的王宫里,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片喜庆的气氛,排满了铺了红布的桌椅,不少军士在忙着布置酒席,在另外的几处大殿中,也是忙碌的军士在布置筵席,婚房什么的。
原来,今天是冉闵和董昭文大喜的日子,在司马王爷和李农的撮合下,两人喜结连理。此举,可谓皆大欢喜。虎丘山众人,司马超,董太守等人以为终于把冉闵绑上了战车,董昭文是得偿所愿,娇颜是喜上眉梢。而冉闵对董昭文是一见钟情,再加上王爷所以的传承延续等,还有军师所说掌控乞话军等,婚事才如此迅速。
结婚之前,冉闵和李农一起回过宗门。冉闵想请师父和婶婶主婚。宗主自是不答应,他说过在江湖中不要冉闵提及宗门,但是送了一件护身防刀枪的软甲给冉闵,说是贺礼。庄知雅也是不来,送了一对玉镯说是给新娘子,又塞了一包金叶子给冉闵。冉闵坚持不收。庄知雅生气了,这才接下。燕儿想来,夫人不允许,说过两年武艺学好才放她出来。
时至正午,山道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众人一看,只见王平领着徐长风,白恩扎等几个将领走向王宫,阅马场上则是来了两百多军士,抬的有上百坛盖着红布的美酒,和一些猪,羊牲畜,场面十分浩大。
冉闵赶紧上前跟众人施礼。又对徐长风说:“军师,你怎么亲自来了?辛苦了”
“我不来能行吗?你婶婶不来,鲁将军路途遥远,军务繁忙不能来,我再不来,那连个撑场面的长辈都没有!”徐长风正色说。
闻听此言,冉闵几欲泪崩,在他心里父母死后,只有叔叔婶婶最亲,叔叔死了,婶婶又不肯来,他认为就这这样子了,没有想到军师和鲁将也是把自已当子侄看的,还送这么重的礼,要知道在当今乱世,这些东西太值钱了!
“走,大家里面请!”恰好司马王爷赶紧出来招呼客人。
主桌上,司马超、董太守,何督军,李农作陪,徐长风和白恩扎还有两名都尉及冉闵坐在一起。
至于尧州来的其他将校军士,则由王平另行安排。
当夜,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洞房中,红烛摇曳,整个房间都被温馨的光芒笼罩着。
红色的绸缎装点着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浓郁的喜庆气息。床上铺着绣有鸳鸯的锦被,寓意着新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冉闵和董昭文相对而坐,目光交汇,董昭文娇羞的低下头。过了半晌,才又抬起头,轻轻地拿起酒杯,相互敬酒,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终于相拥而吻……。
第二天的筵席开得很早,因为军师他们要赶着回尧州,这一顿酒也喝得少。
临走时,徐长风把冉闵拉到一边说:
“将军,以后作何打算?”
“依军师所言,暂时垫伏,待时而动!”
“嗯,那好,由于三次劫粮,济州那边已经没有动静了,朝廷那边还没撕开脸面,估计暂时不会开战,”
“还有这朝廷的政令时有冲突,对我们这些大将军麾下的将士,态度也时好时坏,可能朝廷有内斗,我们只须守护好自已,待时而动。”
冉闵点点头,骑着马一直把尧州众人送到山下,这才依依不舍地拱手告别。
一转瞬,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年,表面看起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冉闵的声望在流民中已经隐隐超过了李农。
有一次,虎丘山的一批流民饿得实在受不了,就成群结队去定州乞讨,谁知道那定州一个四品将军,竟然下令抓捕遣返,反抗者就地格杀,手段相当强硬,冉闵当夜偷入将军府,杀了那厮,割了首级,并留言示警,让释放流民,最终所有流民得放。
还有一次,某州官雇流民开渠,说完工后以粮食充工钱,谁知完工后不认账,还称是他养活了流民,并用军兵以武力相威胁,驱赶流民。冉闵闻说,易容之后只身找到州官,拿剑逼着他开仓放粮,兑现承诺。
如此种种,但凡有流民受欺辱,冉闵总是替流民出头,且有始有终,因此声誉日隆,官府都知道乞活贼中有一个冉闵,极为难缠,连朝廷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虎丘山上,冉闵一如既往的在草坪上练剑,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臂,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随着他的动作,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他的脚步轻盈而灵活,时而向前突进,时而向后撤步,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毫无破绽。
董昭文抱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孩,在一旁观看,那小孩伸出双手朝前挥舞着,口里呀呀乱语,似乎要抓住那绚丽的剑光。
冉闵收起剑,走过来,抓起小孩的手逗弄着,一边对昭文说:“夫人,这天气不太暖和,你和智儿要当心着凉!”
董昭文说:“无妨,这孩儿,在屋里头就哭,一抱出门就笑,你看他这乐呵的。”
原来,在冉闵逗弄下,那小孩正咧嘴笑,还伸手要他抱。
这时,门口进来一军士报道:“将军,王爷有请!”
王宫内,几乎所有军中高层都坐在案桌后,司马超坐正中案桌后,递给冉闵一封文书,并指着一旁坐着的一位将军说:“这位张将军,带着礼品,受济州米安将军所托,特来送信,望将军阅后定夺!”
冉闵眼睛一扫文书,原来是一封朝廷招览书,意思是冉闵是贤者,在民间有盛誉,所以愿招其为伏波将军,常领属下为国出力等等。
他略一思忖,转身冲那将领一拼手施礼后说:“将军美意,在下心领了。然而此事非同小可,容我三思。将军不如先回,成与不成,十日后我必亲临济州给将军一个交待,”
那将军忙起身还礼道:“如此甚好,那我等告退,在济州静候佳音!”言毕,朝周围一拱手,领着两名随从离去。
待他出去,司马超才对冉闵说:“我本不欲与胡人治下的官府打交道,但看他带了不少礼品,其意甚诚,故才放他进山,此事将军自行定夺!”
“多谢王爷体谅,此事我自有计较,明天带几人先去尧州,与军师商议。”
冉闵环顾周围一眼,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