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火中仓惶逃命,许多胡人连马刀都来不及拿,更别说拿弓箭了。
火烧、箭射、马踏、再加上骑兵冲杀,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胡人已经死伤近千人了,剩下的作鸟兽散,逃入茫茫黑夜中。
冉闵并不着急,他让李农和何督军率领纵火的一百个士兵,回头重新跨上战马,沿着官道往良山县城方向再行二十里,联合开始撤下来的大部分流民,马步兵协同,再拉起一道防线,防止漏网的胡人逃脱。
暗夜中的猎杀开始了,胡人像是被拔了牙和爪的饿狼,在黑夜中眼里射出仇恨的幽光,对人却难以造成伤害。黑喑隐藏了他们的行踪,让逃脱成为了可能。
可是,胆怯,害怕,还是让他们送了命。白恩扎带领的骑兵散开了,在黑暗中追寻逃跑的人,只要哪里有动静,纵马追上,必能斩杀一个胡人。只有少量聪明的人,潜伏在地上装死,才躲过一劫,那些逃跑得越快的人,往往死得更快!
东方渐渐发白,经过两个时辰的搜捕和追杀,整个原野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胡人尸体,延绵十几里。
驻营地,已烧成一大片漆黑的空地,上面躺着无数烧焦的尸骸,散落着烧得发黑的刀,剑,弓等,堆积在各处。而在营区周围,更像是修罗场,被马踏成肉泥的尸体,浑身插满箭矢的胡人伏在地上,还有被骑兵枪挑刀砍的人,满身是血,即使当时没死,现在身体已经凉透了。
晨曦照在持矛骑士的身上,仿佛染上一层金光,在寂寥的荒原上,更添一份肃杀。夜晚受惊逃出的战马,此刻正分散在各处,站立在牧场上,有的低头啃着地上的草皮。
有些逃过一劫的胡人,想悄悄摸到空着的战马边,好趁机骑马逃跑,往往是刚一动身,就被射杀,开战之前,冉网就说过不留活囗。所以,此战下来,没有一个俘虏。
从良山县城方向,以官道为中心,一排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天际线涌过来,像一把梳子,梳过整个战场。正是李农带领的一百骑兵,和乞讨归来的流民组成的搜捕队,近千人从前面二十里处横推了过来。
横推梳理过后,只剩下胡人的尸体。受惊的战马已归拢,追杀的骑兵则向两边运动,把网撒得更开,一直拉向粮车营地。一个时辰后,所有的人马都向营地归拢。
人,马到地点一总结,收拢战马近一千八百匹,其余的几百匹马,很可能在黑暗中跑往了牧场深处,往济州方向不太可能,因为往那边是下坡,夜晚看不清,出于安全感,不会有马往那边逃。
流民一千人,回来了九百多一点,剩下的应该是路程远没有来得及赶回。
骑兵损失了十一个,应该是在黑夜猎杀过程中,胡人当中有高手,趁夜偷袭所致。
这时,白恩扎过来,递给冉闵一封信件说:“将军,这是军师给你的,回去再看,王平将军跟你在一起,有事可互通消息,我们告辞了。”
说完,白恩扎领着五百骑士,先回了尧州。
冉闵统计了一下,抽出了三百个流民作车夫赶着粮车,剩下的流民基本是每个人骑一匹,牵一匹马。五百骑兵分作前后护卫,并派斥候探路,准备出发。
这时候,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流民,把死了的一些马,大卸八块,驮在马上,胡人身上的皮甲,皮帽,皮靴都脱了,地上烧黑了的刀枪剑戟都被收走。
冉闵看着这一切,深有感触,他知道流民为生活所迫,物质极度匮乏,所以并未阻拦,待所有流民收拾利索,这才大喝一声:“出发!”
部队开始缓缓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前面探路的斥候一直没回报,应该没有事,这里离济州远,济州应该没知觉。
行了三个时辰后,快出良山境内时,后面官道上烟尘滚滚,官兵终于追来了。
冉闵并不慌张,这种小县城的驻军,不会超过一千。
他让何督军领着车队前行,自已和李农领着三百骑兵断后。
他让三百骑兵掉转马头,面向良山官道方向,他和李农立马站在前方。
那后面几百人的队伍正策马飞奔,忽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于是也跟着也慢慢停了下来,想看个究竟。
岂料尚未停稳,忽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皮甲将领,正是冉闵,他策马飞奔而来,众官兵慌忙张弓搭箭,一齐朝他射去,那人一手抓住马的鬃毛,身体侧伏在马上,头几乎与马头一般高,另一支手拿剑上下翻飞,射去的箭支全被挑落,竟然连马都未射中,马匹如飞冲至,三十米,二十米……众人更加手忙脚乱,射出的箭更是不成章法……
李农见冉闵发动了反冲锋,立刻马缰一抖,大喊一声:“上。”随后跟着冲向敌兵。后面的人跟着一起,策马前冲,
那些良山官兵先前在路上看见胡人的尸首那么多,本来就心里害怕遇上凶手,只是想走个过场,追追意思一下,岂料运粮队车慢,竟然追上了。此刻,见冉闵已持剑快冲到跟前,不由得亡魂简冒,齐齐拔转马头,飞奔而逃。
冉闵见敌军逃跑,更是催动战马,提速前行,终于追上一名敌军,手起剑落斩向那人,那人惨叫一声,坠马而亡,前面的敌军听到惨叫声,更是打马狂奔,亡命而逃。
这时李农他们也追上来了,将落后的几名敌军斩于马下,剩下的已经跑没影了,连头都不敢回。
冉闵这才命众人停止了追击。他从怀中摸出一瓶金创药,敷在自已被箭射伤的左臂上,撕下披风的一块布包上,李农已经把队伍集合好了,连带着又夺来的几匹战马,一齐扬鞭,朝大部队追去。
出了良山境内,剩下的路程是一帆风顺。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一路上,打趣,笑闹声多了起来,是的,人就是这么简单,能弄点粮食就高兴。
在虎丘山阅马场,司马王爷率领众位官员及士兵正翘首以盼。
当看到那么多的粮食被运上山,还有一千多匹战马时,他们的眼眶都湿润了,这要是以往替别人卖命打仗,得死多少人才能换回这些啊,而这次,仅仅死了十一个人就换回这些,还杀了那么多胡人,这是乞活军成立以来少有的大捷。
当天,整个虎丘山跟过节一样,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为参加战斗胜利归来的将士庆祝。杀了几匹受伤,老弱的战马,煮了足够多的粮食,算是饱餐了一顿。
然后是论功行赏,赏的东西,没有金银珠宝,对于在编的将士如李农他们主要是口头嘉奖,当然象田顺那样有家属的,还有物质奖励,那就是粮食,粮食是流民的硬通货。
至于参战的流民,更多的是粮食奖励,当然那些乞讨,送情报还未回来的人也自有一份奖励留着。
此次战斗,让冉闵和李农在乞活军中声望得到了空前的提升。特别是李农,情报收集,暗杀岗哨,回收战利品,率乒断后,他事事都有重要参与,对于他声望的提升,王爷和何督军没有丝毫的嫉妒,他们是一个落难的群体,倒是很希望一个更有能力的人领导大家生存下去!
这次杀了这么多胡人,冉闵脑中还是会想起八岁时被屠村的画面,但是那种心悸、悲伤的感觉好了很多,想必以后不会从梦中惊醒了吧,吃过庆功宴,冉闵和壬壬平回到住处,拿出了徐长风写给自已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