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逐利
小助理在剪辑室里找到郭姯时，她刚刚摘下耳机，边揉耳朵边和剪辑师说话，余光瞟见对方，便起身走出来。
“姐，你让我看肖芳心，我都看完了。”小助理压低声说：“她网上叫芯嫒，签的是新桨工作室，在91818这个直播平台做深夜直播，一开始做宠物直播，直播她的狗，但是内容太恶心了，只要礼物刷够，她就能和狗一起表演违规内容。”
郭姯惊讶道：“她养过狗？”
“嗯，一条母狗，但是很快就被举报了，就再也没见过那条狗了。”小助理说：“可能是因为被举报封号过，近期内容没再出现这类……呃，你懂的。”
郭姯问：“不是说她把自已妹妹包装成小学生吗？”
“啊，那个我着重看了，整理出的视频合集已经发你邮箱。”小助理说：“我觉得没那么丧心病狂啊，确实是有粉丝嘴臭一直怂恿看她妹妹，但她总说妹妹要学习，有那么一两次吧，妹妹确实出现在镜头里，但都比较远，有一回进来拿东西，她立刻挡住摄像头，为此还被粉丝骂了很久。”
“但这事我也不敢打包票，她直播量太吓人了，每天都是8、9个小时，我熬不过她，只看了这两周的直播回放，再往前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也只能在网络上检索到碎片信息，查不完全。”
郭姯点头道：“我明白，辛苦你了。”
小助理好奇地问：“怎么会想看她啊？咱们就算要签新人，也不可能签这样的。”
“不会签她。”她们走进办公室，郭姯边脱外套边问：“你觉得她这样的，是怎么样的？”
当着郭姯的面，小助理不敢直接说对方低俗，“……就很一般。”
“他们就像舞台边缘的那些光，”郭姯说：“总有人看不见，也总有人能看见。”
小助理没听明白，她更在意别的，“那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要不然为什么都在舞台边缘了，还能被你看见？”
“不是我看中的。”郭姯笑道：“她妹妹是我学生而已。”
“哦，那她运气可真好。”小助理想起另一件事，“姐，你真的要一直在菁才上课吗？我以为你只是休假去散心的，可咱们不是已经回到正轨上了吗？如果还老往菁才跑，我担心你累。”
她犹豫着说：“如果你真要做点什么，这个节骨眼，不是更应该低调，不给刘总那些人钻空子的机会吗？”
郭姯坐进办公椅，仰头转了半圈，“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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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姯确实忙，在下一次课前根本没时间再去菁才，但她给肖芳宜留了电话，告知对方在询医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到自已。
因为是公益项目，肖芳心的治疗被安排在南大心理健康咨询室，离沁芳苑很远。肖芳心并不认为自已有毛病，夜晚要上播，白天要补觉，根本没时间大老远去参加什么心理治疗，肖芳宜很了解她，最后是以这项目是熔光牵线搭桥为由，好说歹说，说服她去参加了第一次咨询。
肖芳心第一次去时可谓盛装出席，可惜60分钟的如坐针毡中，她都没有见到熔光本人，她又困又饿，焦躁难安，最后离开时精神相当萎靡，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去第二回。
肖芳宜只能转而来说服郭姯，请她在南大再见肖芳心一面。
郭姯不假思索地拒绝。
午间休息的时候，郭姯给江读雪发消息，说自已这两天没空去菁才，问常汝有没有再因为肖芳宜的事来找他麻烦。
江读雪早晨没课，那会儿正在家里给阳台上的绿植浇水，回复说：“他没找过我，但应该找过肖芳宜的班主任陈老师，不知道怎么说的，陈老师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郭姯惊讶地立刻打来电话，“为什么骂你？”
江读雪把浇花壶搁在置花架上，“骂我没和她事先商量，和你私下接触困难女学生，肖芳宜和她姐姐的事太麻烦，这事没处理好，她担心会给她和学校惹大麻烦。”
郭姯略一思忖便明白，“肖芳宜已经高三了，她平时安安静静的，只要这事捂到她毕业，不管她家发生什么事，都和学校无关了。我说呢，上回跟她打听肖芳宜的事，她就支支吾吾的。作为班主任，再不济，也不可能对学生家里的事一无所知。”
郭姯想起薛文的班主任赵老师，对薛文的事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去赵老师相对负责任外，很难说薛家的背景没起到关系。拜高踩低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世间常态。
江读雪问：“肖芳宜是不是又找你了？”
郭姯回神问：“怎么这样问？”
本来已经走回客厅的江读雪不自觉又转回阳台，在明亮的光线里斟酌而踌躇，“你上回说的认知行为疗法，我不认为肖芳心会乖乖配合治疗，你是肖芳宜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除了找你，还能干什么呢？”
郭姯总觉得这并非江读雪原本要说的话，想问明白，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就把肖芳宜找她一起去心理室的事说了，不等江读雪作出回应，她说：“总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你要不要过来帮我看看？我怕我一个人搞不定。”
“……你确定要去吗？”江读雪问。
郭姯说：“送佛送到西。”
江读雪说：“那我一起去。”
独自一人的办公室内，郭姯抿嘴而笑，连日劳碌的疲惫一扫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