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电话
公司先是与代言人合作，在自已家的直播间里分享了年度美妆大促的超值活动，紧接着，久未露面的熔光受邀上了一哥的直播间，四十分钟的相谈甚欢里，直播间弹幕被熔光粉丝热情覆盖，熔光在直播镜头前亲自为消费者展示遮瑕技巧。
这之中出了点小插曲。
一哥助理在送产品离开时，不小心勾乱了另一位女助理的发辫，而这位女助理正是下一轮要协助郭姯展示美妆的模特，她半侧头发乱糟糟的，正尴尬时，郭姯轻声问能不能为她梳发？
她说可以，只是担心会超时。
郭姯轻拍她的肩，让她放心。
编发、改妆、遮瑕、讲解，郭姯全程从容不迫，每道程序都稍快一点，便把时间严丝合缝地卡在直播间上链接和补货里，她和一哥的聊天既熟稔诙谐又言之有物，偶尔一两句妙语，逗得直播间里欢笑连连。
郭姯问能不能为模特梳发的那段视频当晚上了热搜，很多职场女孩感同身受，说很感激郭姯的救场。
“只要想到自已在千万人的直播间里顶着鸡窝头，就难堪得想死。”
“上直播前都是精心做过妆发的，就这么当众被毁了，气都气死了！”
“熔光编发的手法很专业，她怎么什么都会？”
“因为她就是个卷王，以前特地学过，还有证！她有一组广为流传的汉唐宋明妆造视频，发髻全是她亲手梳的。”
“得了吧，不就是梳个头吗？她是来卖她自已的化妆品的，肯定不能让模特太难看啊！”
“你理解的梳头可能就是扎个马尾。”
“算了，这种杠精根本不能理解熔光宁愿缩减讲解推销的时间也要一比一还原女模特发型的理念。”
“一个卖三无化妆品的黑网红，粉丝吹理念，呵呵。”
“只有我很在意熔光是先征求了模特小姐姐的同意后才给她梳头的吗？她真的很尊重别人。”
郭姯离开直播间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回公司与自已团队会合，根据今晚观众的反馈和网络热议的话题，修改了接下来两场自家直播间的流程和稿件，她给团队定最好的宵夜，放半天的补觉假，报销一切能报销的费用，从不克扣加班费用，每个项目背后都有实打实的奖金激励和团队红包。
没有人喜欢熬夜加班，但郭姯给足了支撑，所以她的团队愿意跟着她卷。
刘总曾说郭姯这是利诱，会造成公司越来越大的用人成本，希望郭姯改改风格，和其他领导保持一致，她说真正善于用人的领导，一定能调动起员工内在积极性。
郭姯否认这是利诱，认为这只是最基本的尊重。
现在回想，她们的分歧其实早已种下。
郭姯到家后已是下半夜四点，她没有睡意，翻出材料想找点教案灵感。
她的第一期课题已经结束，节前小师因为直播调课，郭姯多上一节课，节后回来，她的新课便往后延。
上什么呢？
网络浩瀚无垠，想找出适合青春期孩子的，又不与小师、柯学军课程重复的主题，却如大海捞针。
郭姯想，如果姚校长再抽一次签，倒很不错。
她歪在书房沙发上看外网上关于青少年网络的演讲视频，朦朦胧胧睡着了，直到听见厨房里榨豆浆的声音，才意识到阿姨来上班了。
阿姨抱怨过两回，说这款豆浆机太老，噪音大，刀片也不够锋利，很担心清晨吵到郭姯睡觉，问她要不要换一台？
郭姯总说不用。
倒不是她嫌麻烦，而是她喜欢豆浆机轰隆隆运行的噪音，那会叫她产生错觉，仿佛自已也有家人。
郭姯在阿姨干活的声响里翻个身，睡得更沉。
这一觉，最终是被江读雪的电话叫醒的。
“我今天收到一个u盘。”江读雪有话直说，“有人偷拍我和你，但目的不明确。”
郭姯捂住眼睛，想了想问：“今天收到的？”
“对。”江读雪听她声音不对，“……你在睡觉吗？”
“醒了。”郭姯坐起来，毫不掩饰地打了一个哈欠，“昨晚熬了个通宵，现在感觉自已要死了。”
“……”江读雪说：“你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不打扰你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变轻，像暮夏的风，热热地吹在郭姯耳边，“u盘的事交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