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非
“那个学生是谁?”吕鸿问郭姯,“他们在干什么?”
她今天来菁才录一点素材,为后续和郭姯的正式访谈做准备。讨论提纲时郭姯也来了,她们就沿着学校林荫道边走边聊,不知怎么走到了操场外,吕鸿眼尖,远远看见了看台上和江读雪坐在一起的常小在。
吕鸿知道江读雪的背景,对他始终保持关注,但她对那矮瘦小孩感到全然陌生——郭姯制作的短视频纪录片里的几位主角原型,她明明都调查清楚了。
她直觉那小瘦猴般的男孩子不简单。
常小在不是普通学生,郭姯一看吕鸿问的是他,已经心生警觉,便不动声色如实回答,“常汝的儿子,成绩不好,江读雪给他补数学。”
她说的都是实话,就是不想引发吕鸿更多的探究欲,但是吕鸿关注的点却在:“为什么江读雪要单独给他补课?”
言下之意是这小孩很重要吗?
郭姯说:“我们跟常汝关系不错。”
吕鸿说:“常汝是之前离职的那个保安吧?我记得他,他赶过我,态度极其恶劣。你们怎么会和他关系不错?况且关系再不错也只是个保安,人都不在这儿干了,还用得着江读雪一对一给他补课?江总的时间这么不值钱了吗?从前想见他的人可是一分钟难求。”
“他不是江总了,他只是江老师,想用自已的时间做什么都可以。”
“哦?”吕鸿似笑非笑地说:“他不是江总,那你可就失去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依靠。”
郭姯对这样的奚落已经见怪不怪,笑而不语。
吕鸿看她模样,忍不住问:“真不回去了?”
郭姯反问:“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我可不问他。”吕鸿狡黠地笑,“他不喜欢我,我去找他,岂不是羊入虎口。”
郭姯说:“他都不是江总了,你还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是一家人,家门永远敞亮,切身利益相关的事,你才要想清楚。”吕鸿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江家最小的那个江覆鹿前阵子出事了?外头传得玄乎,说什么的都有。郭姯,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我不知道啊。”郭姯笑靥如花地看着她。
江覆鹿已经出院,听说目前就在江家的一处庭院里休养,过段时间可能会出国,看情况要不要打理公司的海外业务,担个闲职。公司里她负责的项目正逐步收回到江明月手上,但凡稍有关注江家动态的人都很清楚,江家大局已定。
江明月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
他们三兄妹从出生起便被教导缠斗的命运,最终也不过是以近乎决绝的舍弃而被迫终止。
江覆鹿再也没有联系郭姯,一条消息,一个电话,一次照面,皆无。郭姯也没有要去探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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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姯在派出所见到常汝的那天,南城热得像是提前进入酷暑。隔着两名劝解的警察,吕鸿双臂抱胸远远坐在另一头,直到郭姯进来,她才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
她的状态并不好,鼻下人中处没擦干净,还留有一点干涸的血迹,一侧耳垂肿胀发亮,不知受过什么伤。常汝也不好,阴沉沉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郭姯问:“怎么回事?”
有位民警向她解释了经过。
吕鸿对常小在的注意并没有因为郭姯那天的打岔而被转移,和郭姯分道扬镳后,她在学校里打听到常小在是格格不入的插班生,进校时间和常汝被辞退的时间吻合。
她从前是记者,嗅觉敏锐,行动力强,很快就得知在转校进来之前,常小在已经失踪多年,常汝的辞退也充满蹊跷,更叫人生疑的是,全校师生都知道过往一年里常汝处处针对江读雪,江读雪也不喜欢常汝,甚至有流言,常汝曾经伤害过江读雪。
可现如今江读雪又声称常汝是朋友,还主动帮常小在补习。
吕鸿在小巷外拦截放学回家的常小在时,恰巧被掐着时间出门接儿子的常汝碰见,常汝对吕鸿印象深刻,立刻认出她的身份,极不客气地要赶她走。
吕鸿对常汝也没多礼貌,追着询问常小在失踪缘由时,被护子心切的常汝甩了一掌,力道太大,刮到了她一侧长长的耳坠,耳洞登时流血,随即肿得老高。至于鼻血,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流出来的,常汝坚称自已没有打她,吕鸿则指控他殴打了自已。
郭姯和两边当事人都相识,警察希望她从中调和,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可是郭姯才刚走向吕鸿,她便摆摆手,冷漠道:“这事你别管,我不会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