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民间素有“掸尘扫房子”之传统习俗。当照顾阿赞用完午膳之后,李芳菲便和沈家父子旋即开启了扫尘之役。
“尘”者,与“陈”谐音,于新春佳节来临之际进行扫尘,此行为蕴含着深邃的文化寓意——“除尘布新”。
从文化内涵角度审视,这一传统习俗承载着民众对旧岁中一切负面因素的摒弃,以及对新年美好生活的殷切期盼。
李芳菲见草药所剩无,便请沈明朗带她上山采药。
沈明朗说:“阿菲,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今儿个咱们得多采些,备下几日的量。”
李芳菲跟在他后面,回应:“沈大哥,多亏了你家照料,阿赞才能保住性命呢。”
沈明朗回头,见她步伐有些跟不上,便停了下来:“你别这么客气。这山路不好走,留意脚下。”
沈明朗耐心地教她辨认草药,这山中草药繁多,还不到半日,他俩各自的背篓就都装满了。
她问:“沈大哥,咱们这次采的草药能用上多久?”
沈明朗笑着回答:“能用到来年元宵节,那时候阿赞的伤也差不多全好了。”
这时,一位仙袂飘飘的白衣少年从林间悠然走出,来人正是萧四月。
他身姿如松,衣袂在微风中轻轻舞动,仿佛携着林间的清幽之气,每一步都似踏在云雾之上,如梦似幻,那一身白衣在斑驳的树影间显得格外耀眼,宛如误入凡尘的仙人。
萧四月缓缓抬眸望去,只见李芳菲一身男子装束,那齐脖的短发被扎成了一个冲天辫,显得俏皮可爱。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被她消瘦的身形吸引,那憔悴的模样就像一朵在风雨中饱受摧残的娇花。萧四月只觉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揪住,一阵剧痛传来,他瞬间便明白,她在王府的日子定是充满了艰辛与苦楚。
此刻,他的眼中饱含深情,目光一刻也不舍得从李芳菲身上移开,那含情脉脉的凝视仿佛能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其中。
他微微靠近,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无尽的关切与疼惜,柔声说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轻抚李芳菲的脸庞,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似乎害怕自已的举动会唐突了她。
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与自责,喃喃自语道:“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李芳菲微微一怔,美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激动地说道:“萧四月,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伸手轻轻为李芳菲拂去额前的一缕乱发,语气满是轻柔与关切:“这段日子你还好吗?夏尽骁,他有没有为难你?”
李芳菲嘴角上扬,说道:“你看我现在自由了,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他看向一旁的沈明郎,眼中露出询问之色:“这位是?”
李芳菲忙道:“这位是沈明郎大哥,是他们家收留我。沈大哥,这是我的——表弟,萧四月。”
“表弟?”萧四月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反驳,只是向沈明郎拱手道:“多谢兄台这些日子对姐姐的关照,这点心意请你收下。”说着,他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金子递给沈明郎。
沈明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芳菲,并未去接那锭金子,说道:“阿菲,你是女子?小兄弟,这钱我不能收,我们只是做了举手之劳的事。”
李芳菲解释道:“出门在外,女子装束多有不便,所以就女扮男装了。”
沈明郎说:“这么说来,那阿赞他不是你表哥。你们两人之间的默契,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对小夫妻。”
李芳菲急忙摆手:“沈大哥,阿赞不是我表哥,也不是我夫君。你误会了!”
萧四月听得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问道:“姐姐,阿赞是谁?”
李芳菲看向萧四月,眼中带着歉意:“四月,沈大哥不清楚其中缘由,你别误会。上次是姐姐不好,不该说那样的话。”
萧四月缓缓拉起李芳菲的手,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姐姐,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离你而去。”
李芳菲微微颔首,嗔怪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三人回到了沈家,刚一踏入院门,阿赞正静静地伫立在庭院中央,温暖的阳光如轻纱般洒落在他的身上,为他勾勒出一道璀璨而耀眼的轮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手中捧着一束刚刚采摘下来的腊梅,那花朵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绚烂夺目,他微笑说道:“阿菲,你回来了。”
李芳菲一瞧见阿赞,那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绽放出无比灿烂而又动人的笑容。
她脚下的步伐变得轻盈而欢快,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径直朝着阿赞飞奔而去,口中还欣喜地呼喊着:“阿赞!”
萧四月的脚步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而复杂,眉头紧皱,语气有些酸涩地说道:“姐姐,他就是阿赞?瞧你们这般亲昵的模样,倒显得我像个外人了。”
李芳菲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萧四月还在身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赶忙开口介绍道:“阿赞目前暂居沈家养伤。阿赞,这是我表弟萧四月。”
萧四月冷哼一声,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和敌意:“你就是阿赞,姐姐刚结识的朋友?”
阿赞倒是显得颇为大度,丝毫没有在意萧四月的冷言冷语,依旧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说道:“兄台是阿菲的表弟?幸会幸会。”
萧四月却丝毫不领情,别过头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不冷不热地回答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不过是刚刚与姐姐重逢,倒是不知姐姐在这儿的日子里,竟与你如此熟稔。”
李芳菲眼见气氛愈发尴尬,急忙上前拉住萧四月的胳膊,满脸堆笑地说道:“四月,阿赞是个好人呢,他曾经救过我。咱们别都在这儿杵着啦,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坐吧。”边说边用眼神向萧四月示意,希望他别再使性子。
阿赞见状,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微笑,点头附和道:“对,进屋说吧,外面风凉,别吹着了。”说着,还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