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菲被惩罚至浣衣房后,一个粗使丫鬟将一大抱脏衣物重重地扔在她面前,面色阴沉地说道:“王爷有令,府内所有下人的衣物都得你来洗。这儿的洗完了,就去屋里拿。每天必须洗完才能吃饭,别以为自已还是侧妃!”说完,便扬长而去。王府几十口下人的衣物全压在李芳菲身上,夏尽骁此举摆明了是要狠狠折磨她。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李芳菲那从未干过粗活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早已没了知觉。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无情地抽打着她那柔弱的身躯。她每天只能吃一餐,又冷又饿的她,还要面对堆积如山的衣物,满心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玉瑶见她如此受苦,鼻子一酸,赶忙说道:“二小姐,别哭了,冷风灌进肚子里可就不好了,玉瑶来帮你洗。”说着,她挽起衣袖,蹲下身子,和李芳菲一起搓洗起来。
李芳菲苦笑着说:“傻丫头,你劝我别哭,自已怎么倒先哭了?”
就在这时,一双男人的靴子出现在她们身后。李芳菲抬眼望去,视线顺着靴子往上,映入眼帘的是夏尽骁那张如恶魔般冷酷的脸。
夏尽骁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李芳菲,你胆子不小啊!本王何时说过,可以找人帮你?”
玉瑶急忙跪下,眼中含泪,苦苦哀求道:“王爷,是玉瑶自已要帮二小姐的,要罚就罚玉瑶吧。二小姐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她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啊。王爷,求求您饶了二小姐吧。”
玉瑶不停地向夏尽骁磕头。李芳菲走过去拉起玉瑶,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愤恨地说:“别求他,他就是个恶魔!”
夏尽骁冷笑一声:“很好,有骨气。来人,给本王守着这个贱人,这些衣物必须她自已洗。”
“是。”一旁的粗使丫鬟恭敬地回应。
此后,李芳菲每日寅时便起身洗衣,一直要忙到亥时才能回去休息。
如此过了十来天,她原本娇嫩如玉的双手长满了冻疮,脸色苍白如纸,两颊深深凹陷,身形愈发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夜里寅时,玉瑶来唤李芳菲起床,喊了几声都没回应,她便走到床边,掀起帘子,却发现李芳菲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爸爸,妈妈。”
玉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赶忙跑去请安顺帮忙。安顺心地善良,虽说他的主子夏尽骁不是好人,但他还是在深夜帮忙请来了郎中。
郎中为李芳菲把了脉后,开了药方。玉瑶焦急地问:“大夫,我家小姐没事吧?”
郎中是位年近七旬的老者,他捋了捋胡子,缓缓说道:“侧妃发热是感染风寒所致,在病未痊愈之前,千万不能再吹风,也不能碰凉水。这旧伤未愈又染风寒,需要好好调养,身子虚弱要注意食疗,多吃些补气养血的膳食。”
“大夫,我都记下了。辛苦您大半夜跑这一趟,这是诊金。”
玉瑶递上一串五铢钱。安顺对玉瑶说:“玉瑶姑娘,你好好照顾侧妃,我送大夫回去。”
玉瑶福了福身,说道:“多谢。”
自从李芳菲生病后,就没再去过浣衣房,夏尽骁也没过问。她心里默默念道:“该死夏尽骁,他大概觉得若就这么把我弄死了,便没了折磨的乐趣,他要慢慢折腾我才好。”
微月居的伙食有所改善,除了每晚规定的一顿饭,安顺每天中午还会为她们送来一顿丰盛的饭菜。李芳菲和玉瑶从一日一餐变成了一日两餐。在玉瑶的悉心照料下,半个月后,李芳菲的病情基本痊愈,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人也没那么憔悴了。
永康城的冬天鲜少下雪,如今已到腊月底,天空飘着小雪,雪花刚落到地上就化为雪水。听玉瑶说后花园的梅花开得正盛,李芳菲披上斗篷,向后花园的梅园走去。
梅园面积很大,梅花品种繁多。梅花在凛冽的寒风中傲然挺立,花开得娇艳欲滴,股股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梅花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宛如琥珀雕成,透着冰清玉洁的高雅气质。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吹拂它的不是轻柔的春风,而是凛冽的寒风;滋润它的不是清凉甘甜的雨水,而是寒彻入骨的冰雪;照耀它的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严寒里的一缕残阳。李芳菲心想,只有充满挑战的生活,才是美好的生活。
李芳菲摘了几枝红梅回到微月居,打算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便朝玉瑶的房间走去。
她推开门,只见玉瑶坐在桌旁,满面春色,手里正做着一只履。
玉瑶见她进来,慌张地把履藏到身后,笑着说:“二小姐,这红梅真美。”
李芳菲笑着走过去:“我怎么觉得玉瑶你的笑脸比这花还美呢?我都看到啦,别藏了。”
玉瑶红着脸把履拿了出来。李芳菲打趣道:“这可是男人的履,老实交代,是给谁做的?”
玉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娇羞地说:“二小姐生病多亏了安顺帮忙,所以这履是……”
李芳菲逗她道:“所以我们家玉瑶是要以身相许,把履当作定情之物啦。”
玉瑶急忙摆手解释:“二小姐,不是这样的,玉瑶没这个意思,只是纯粹感激他。”
李芳菲看着玉瑶情窦初开的可爱模样,幽幽地说:“咱们家玉瑶,只是纯粹感激,没作他想。”
想到夏尽骁,她又补充道:“安顺人是不错,可他主子实在可恶!”
玉瑶找来瓶子把花插好,两人便一起欣赏这清新雅致的梅花。
星辉阁的大丫鬟雪珍手捧着一个锦盒款步走了进来,朝着李芳菲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说道:“侧妃,王爷吩咐让您将这锦盒里的衣衫换上,前往星辉阁献艺。”
可恶的夏尽骁,不知又想出了何种花样来折磨于她!李芳菲怒声答道:“我不去!”
雪珍面露难色:“王爷他讲了,倘若侧妃您不去,便要将您送至嫣红院去。”
“我还是不去!”李芳菲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玉瑶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道:“二小姐,嫣红院乃是永康城赫赫有名的烟花之地。”
李芳菲气得是咬牙切齿,对夏尽骁可谓恨到了极点,然而好汉不吃眼前亏,无奈之下还是让玉瑶为自已换上了雪珍拿来的衣衫。
那是一袭浅粉色的云锦长裙,腰间搭配着浅黄色的云锦腰带,领口、袖口以及腰带处皆用银丝绣着简洁的花样,与她的身形倒是极为相配。
玉瑶为她梳了灵蛇髻,插上一支莲花式银钗,戴上一对莲花式银耳饰,如此一番妆扮下来,粉妆玉琢,令人眼前一亮,美得难以言表,动人心弦。
雪珍用满是赞赏的眼神望着她,笑着说道:“侧妃宛如天仙下凡一般,直叫人移不开眼!”
玉瑶也看着她说道:“二小姐,玉瑶可没胡说,您瞧雪珍也是这般夸赞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