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衫被梁赢拽着衣袖的一角边角，带进了男队的休息室。
休息室也不大，就是给他们换换衣服用用。
梁赢打开自已的柜子，从包里找出几瓶药，仔细挑选了一个，又找了一包棉签，递给了姜衫：
“能自已擦吗？”
姜衫看了看药油罐子，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能。”
梁赢又打开自已的柜门，上面贴了一面镜子，示意姜衫可以对着这儿擦药。
姜衫这才看清自已的样子。
这都肿成什么样了，还有一块淤青，难怪那么疼。
看来真不能得罪这帮打乒乓球的，手劲儿真大啊！
棉签碰到皮肤，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梁赢抱着手在一旁看着，轻哼一声。
“哼，现在知道疼了，刚刚怎么那么能憋？”
姜衫默默擦完，转过头看着他，真看不出他到底是奚落自已还是关心，明明刚刚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好像他是第一个到自已身边质问孟遥的。
“我不能在这个球场上被人看见哭两回。”
蔡指导骂哭一回就算了，被人用球再打哭一回，那丢死人了。
梁赢听着她的歪理，有些气笑。
“还挺要强。”
说罢转身去冰柜取了一袋冰块，又绕过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块自已的干净毛巾裹住，递了过去。
“顶在脑门上，消肿。”
姜衫接过，点点头。
“谢谢你。”
说话间，肖志明拿着药油冲了进来，看看两人，又看了看姜衫处理过的肿包和手里的冰袋，了然一笑。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早干了这些事！”
又看向包冰袋的那条毛巾，一看就是梁赢自已的。
“平时谁都不准动你的毛巾，你嫌脏，现在就能用啦？”
肖志明挑眉，故意调笑梁赢。
梁赢脸色微变，急忙看了姜衫一眼，快速辩解：
“事出从权，你没看见她肿这么大个包。”
听出来梁赢爱干净，姜衫怕他介意，连忙承诺：
“我一定洗干净还你，或者我买一条新的还你。”
怕她误会，梁赢连忙开口：
“不用，你用了还就行。”
肖志明笑而不语。
又举了举手里的药油：
“这是蔡指导让我拿给你的，他还是挺关心你的。”
“刚刚要不是你说算了，估计他还得发火。”
姜衫顶着冰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刚刚那老头好像确实挺生气的。
“是不是男队的一根杆子他都护短啊？”
姜衫敷着冰袋，小脸一下冻的发白，看着对面两人随意问道。
“啥护短，他就是护你，今天要是我们俩挨这一下，谁敢吭一声他准叫我们滚蛋。”
肖志明看着不知好赖的姜衫，笑着吐槽。
是吗？
姜衫冻的有些冷，忍不住缩了一下肩，笑了笑：
“之前他也叫我滚蛋。”
梁赢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转头又去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
“穿上吧，别一会儿再冻着。”
递过来的是一件白色的纯棉外套，干干净净的。
是有点冷。
“谢谢，那我先出去了。”
接过衣服套上，想了想又拿上了肖志明手里的药油。
好吧，去谢谢那个老头。
她倒不扭捏，说穿就穿。
梁赢看着宽大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显得人小小的。
白色还挺衬她。
肖志明推搡他一把，又使了个眼色。
“外套都递上了？”
梁赢抿嘴笑笑，也推他一把：
“别烦，人家要用！”
肖志明无语的笑着走出了休息室。
没眼看。
梁赢把药油放回柜子里，又看了看镜子。
关上，出去。
另一头，姜衫举着冰袋迈进了蔡永强的办公室。
敲门。
“进。”
一个人进来，顶着比脑袋大的冰袋包。
“蔡指导。”
姜衫喊了一句，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蔡永强看了她一眼，没有化妆的脸颊被冰块冻的发白，只有一点玫瑰唇色还不至于太苍白。
外头套着一件不合身的外套，显得整个人格外瘦弱。
和两个月前穿着旗袍踏进来的那个精致傲气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她原本就瘦，此刻仿佛又瘦了。
捡球蹉跎人。
见她没说话，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饭卡，随手甩在了桌子上。
“以后你就用这张饭卡在食堂吃饭。”
姜衫看着桌上的磁卡，微微愣住。
过去大半个月，她一直在用梁赢给的餐券，虽然只能吃定食，她也满足的。
现在，有饭卡啦？
看她还不说话，蔡永强咳嗽一声，故作嫌弃。
“多吃点，你这个体能捡半场球就费劲儿。”
姜衫笑了。
这个蔡老头，嘴硬心软。
正准备说话，蔡永强又丢出来一串钥匙，两把。
“以后你住女寝5楼，别天天骑那个破毛驴跑几十里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姜衫原来在市中心上班，所以租的房子也在那附近。
现在来球馆每天单程就15公里。
她也想过换地儿住，但是又怕签了合同就调回去，来回折腾麻烦。
对，她其实还存着一丝回去的希望。
看着那两只钥匙孤零零的摆在饭卡旁边，微微生锈。
姜衫那一刻突然心眼堵得发酸。
她刚眨了眨眼睛，意图挤出一个笑容，准备云淡风轻的遮掩过去。
抬头对上蔡永强的那一刻，一滴泪珠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她本能的转过头，不想让人看见。
却还是被蔡指导瞥到了。
咬紧嘴唇，恢复如常，姜衫冲蔡指导嘻嘻笑了一下：“蔡老头，你别这样，我会被收买的。”
“拿人手短，以后再想找你吵架就得掂量掂量了！”
蔡永强白一眼，不以为意。
“上次拿了衣服你不照样和我吵！”
好像是这样。
“还骂我铁石心肠！”
说完，两人都有些想笑。
“这次不一样，这次你给的太多了！”
“我看你也不像收钱就说好话的人啊！”
“以后再有今天这样的事你也不用憋着，那个郑莎莎是女队的我管不了，你是我们男队的，我肯定得管。”
“你看这脸打的，打坏了我怎么赔！”
说到刚刚的事，蔡永强就来气。
“憋着你脸上不是有面儿嘛，不然搞的我们多玩不起似的。”
蔡永强看着碗口大的包，扯着脖子上头。
“你憋着我有什么面儿，我护不了自已的队员我有什么面儿！”
“那我让一步徐教练不就好下台了，孟遥是她的王牌队员，她私底下管就好了，干嘛让人家当众丢脸。”
姜衫缓缓坐了下来，跟他说了心里话。
蔡永强听了，心里明白，只是想不到她临场能这么快想到大局。
“这个时候知道懂事了？！”
蔡永强的脸色缓和下来。
“也不完全是懂事，我挨这么一下，也正好让徐教练惩治一下她，郑莎莎也能喘口气。”
“啥？苦肉计？”
蔡永强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那个女队小娃。
“她要打我也不是我算好的，怎么能算苦肉计，这叫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姜衫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意。
蔡永强看她说的头头是道的，一脸认真，又恢复了些傲娇样，不由得哈哈大笑。
“看不出来，你要是练乒乓球也是个好苗子。”
姜衫看着他，拿起饭卡和钥匙就起身，瘪瘪嘴，横他一眼。
“我要是练球肯定被你削死！”
正准备走，却听到蔡永强补刀：
“做梦，你打不进一队让我削。”
嘿，这老头。
姜衫拿着东西，又举着冰袋，恨不能给他比个嘎脖子的动作。
无奈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好吧。
拿人手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