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你衫衫姐呢？”
刚刚还看着在场上转来转去的，此刻就不见人影。
“我们一会儿练体能，她有事要出去。”
梁赢眼睛在球场上又转了一圈，确定姜衫离开了，好吧。她又不是什么小熊挂件，总归是有自已的事情的。
“那她说没说去哪儿了，大晚上的，什么时候回来啊？”
“没说，就说可能回得晚。”
回得晚，一个人大晚上出去？
郑莎莎看着梁哥微微皱眉的担忧神情，又补了一句安慰：“没事，关门前指定回来。”
梁赢随手抛球打在拍面上，球顺势弹起，又立着板用侧边去接，随后球弹回手里。这是他放松的时候常做的动作，经常用来遛姜衫玩。
“哦。”
她最近很忙吗？以往都是等他们下训一块回去，这一周大晚上总不见人。
肖志明看他玩球出神，凑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腰。
“衫衫总要约会的，人家毕竟是学艺术的，跟我们成天待在一起，都要闷死了。”
郑莎莎一听，忍不住低头抿嘴笑。又偷偷抬眼去看梁哥的表情，看他有些茫然的样儿，忍不住笑得更低。
周楚天看她收拾了一半的球拍，衣服外套的一半还搭在肩上，就这还忙着跟梁哥聊天直乐。
梁赢神色讳莫，对于肖师哥的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但是退一步来说，每天捡球和陪他们，对于她来说，确实无聊。
还是肖师哥会拿捏人啊，小葡萄在心里暗自揣度。
周楚天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扯了扯她的外套。小葡萄回神，看着眼前的周楚天。
“衣服半天也不穿好！”
郑莎莎笑出月牙，一张圆鼓鼓的笑脸，让人根本没办法说出催促的话。她伸手去够衣服，手臂穿进去。
“一会儿好好练，别跟袁一鸣在那玩。”
刚刚梁哥都在认认真真放松拉伸，他俩倒好，用乒乓球练投篮。多大的人了，还在那比赛发幼稚的赌注。
真不是她打击她，他那投篮技术犯得着这么玩吗？
最后还不是袁一鸣先投进去，两个人在那嘻嘻哈哈的抵赖拽着玩，被秦蔓看个正着。
“就许你跟梁哥在这嘻嘻哈哈，我跟袁一鸣就不行，你怎么那么霸道？”
周楚天说着就撅嘴，人家练混双都是哥哥带妹妹，完了到他跟袁一鸣就变成他俩都得听妹妹的。
另一头，袁一鸣冲他喊了一声：“周楚天，还练不练了？”
周楚天还没来得及回答，郑莎莎就扯着嗓子回答：“他练。”说完扭头看那个原地挂油瓶一眼：“练吧，哥哥。”
周楚天眼睛还压着，嘴角已经控制不住笑了，“又没说不练。”
哎呀，一声哥哥大过天嘛。
说完整个人眉眼俱笑，乐颠乐颠的就往袁一鸣那儿走去，临了还不忘往桌上发了个绵绵球，球到了对面触台又跳回来。
扭头挑眉看郑莎莎一眼，意思是，你看，我赢了。
郑莎莎笑着哼一声，幼稚。
肖志明看到这场景，朝梁赢叹了口气：“你真是上不如老，下不如小啊。”
梁赢的注意力不集中，被他这莫名的一句话说的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他。肖志明想摸摸他的头，可是上面全是汗，手停在半空，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打球吧，你也就会这个了。”
说完起身。
“肖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哪儿没打好？”
肖志明回头，看他一眼，叹了口气，真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菜就多练。”
随口丢下一句，直接走远。
另一头的姜衫此刻坐在市区一个写字楼里，这个场地是她原来认识的一个健身房老板提供的，为了今天的剧组会。
此前和庄亦葳深夜连线，写本改本，总算写出一个满意的东西，今天就是召集大家来围读剧本的。
剧本还没正式立项，这次的剧本围读还只是找了几个行内的朋友来锤炼。大家并不是特别熟悉，但各怀绝技，要不就是在国外学艺回来的，要么就是在学校毕业出来做剧场的。
还有两个在校生。
姜衫最好的朋友此刻远在国外，不然她真想她在这里陪她改本。
还有一些是庄亦葳的朋友，零零碎碎大约有七八人，围坐在一圈，刚开始是一个短暂的自我介绍。
不过这个介绍跟普通的自我介绍有些不同，姜衫的要求是，如果每个人都只能说一句话来表达自已，那么你会说什么？
这不是为了知道你的头衔和职务，而是为了快速了解你这个人的初级表征。
比起寒暄，姜衫更喜欢单刀直入。
果然，这样的形式让大家快速接近。其中一个女孩说：“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去动物园，一大早就去，能在那逛一天。”
好不容易打开话匣子，大家稍微熟络一些，时光就飞逝，进入围读剧本环节的时候，姜衫开了一瓶早就预备好的香槟。
这是庄亦葳的提议，每次喝酒都是庄亦葳的怂恿，她给的理由的是，做戏剧你得有酒神精神。
姜衫本来对此还嗤之以鼻，报以吐槽：“你知道不知道，我刚进单位就被领导拉着喝酒，结果喝醉了还不知道，把领导气的半死。”
这不就是她讨厌的酒桌文化吗？
“那不一样，我们是情之所至喝一口，交个朋友，你跟领导喝他坐着你站着，他说着你听着，这能一样吗？”
“你就说这是不是做艺术的必备流程之一吧？”
如果是，姜衫就马上同意。
“不是，但是有效。”
好，姜衫马上同意，并揣了两瓶去开。
不过庄亦葳的提议确实有一点道理，当夜他们几人光是开香槟这个形式就让大家卯足了劲儿，后续拿着各色的水杯干杯的时候，还真有醉生梦死搞风格文艺那味儿了。
喝了酒读本，分外上头。
开心的时候，大家站起来，举着水杯里的酒读的激情四射，好不澎湃。整场剧本围读密度极高，大家想法迸发，姜衫忙的一时都没注意短信和时间。
回到宿舍的小葡萄眼看着时间都十一点了，衫衫姐却连个消息也不回。
好不容易间歇休息，姜衫才看到有好几条消息，有小葡萄的，也有梁赢的。小葡萄告诉她教练查过房了，她帮她一时敷衍过去了。
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姜衫赶忙起身，看着屋里的众人：“不好意思大家，我得先走了，我住宿舍有门禁。”
大家都惊呆了，“你还住学校啊？”
不是说她毕业了么？
姜衫忙不迭收着东西，一边拿出手机打车。
“差不多，今天跟大家在一起非常开心，等我后续改完本子定下来我会再跟大家联系的，再会。”
说完就跟大家告别，着急忙慌的往外头走。
庄亦葳看着她走远，又扭头看了看大家，玩笑道：“她是古典派，不能熬大夜。”
大家哈哈大笑。
“但是她写的东西很细腻，不保守但也不整那些所谓的现代主义虚头巴脑的，我觉得写的蛮好的。”
其中一个男生淡淡的点头评析。
“确实，不是写个故事那种老套的线性叙事现实主义，她的想法立意很新。”
几人点头，对于姜衫这个导演，他们给出了好评，这也是今晚读剧效果好最重要的原因。
“那是当然，你们不知道，她很厉害的。”
庄亦葳欣然同意，他们不知道，姜衫的导师有多牛，而姜衫是她导师的得意门生，最心爱的小徒弟。
所有的话语都被掩盖在城市的高楼之下。
姜衫坐上车，直往宿舍奔去。深夜大路宽广，车飞驰而过。
姜衫这才腾出手回复消息。
“小葡萄，我在回去的路上，应该能在十二点前回去。”
十二点一过，宿舍楼下的门禁就自动落锁，再用磁卡就刷不开了，到时候就得找宿管阿姨，宿管阿姨就会登记通报。
已经毕业却依然要被宿舍管理支配的恐惧。
“衫衫姐，你怎么这么晚呀，没事吧，梁哥找我问了几回了。”
哦，梁赢。
“没事，和朋友在一起，一时忘记时间了。”
小葡萄看着消息，原来肖师哥说的真没错，衫衫姐确实出去跟朋友玩了，还很开心。
“赶快睡觉。”
小葡萄看了眼消息，放心闭眼，放下手机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姜衫看着梁赢的消息。
“晚上早点回来，不安全。”
第一条还是八点发的。
“回来没有？”
十点发的。
“回个信儿，太晚去接你。”
十一点发的。
“看看消息好不好？”
刚刚发的。
姜衫看着忍不住觉得好笑：“我在回去的路上，放心。”
以往他们出去比赛，她多长时间都没有他的消息，她也不急啊。自已就出去这么一次，用得着这么反复来问吗？
在北京还能把人丢了不成。再说了，论安全，哪里比得过北京啊。就是夜里两点回，她也没在怕的。
唯一怕的就是门禁和通报。
“你一会儿怎么进大门啊？”
梁赢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进大门又要登记。
“我翻墙。”
侧门边有一堵墙是大家的秘密地点，以前那些狂妄的师哥们都是翻这堵墙出去，今天轮到姜衫了。
梁赢在宿舍看到这条消息，不禁想了想那堵墙的高度，她翻得过来吗？那么瘦小的身板？
在姜衫的一路猛催之下，司机在40分总算到了宿舍大楼，还贴心的把她送到了那堵墙边。
这堵墙之所以好爬，不是因为他有多矮，而是因为这堵墙有铁栏，方便爬。而且，据师哥们反馈，这是个监控死角，保安每两个小时才巡逻一趟。
姜衫二话不说，把包甩在身后就利索的开始爬。扒在上面像只猴子一样难看的时候，梁赢在一棵大树后出现。
一身利落的白衣，在夏夜显得清爽无比。
“你怎么在这？”
姜衫倚在墙头，一时骑虎难下。太丢人了，爬墙多难看的，还被人看个正着。
梁赢仰头看她：“外面有这么好玩吗？玩到这个点！”
姜衫有些尴尬，只能胡乱点点头。“嗯，好玩！”
晚上出去她没穿白天的文化衫运动鞋，穿的是一身淡粉色的大摆长裙，此刻裙摆铺开散在墙头，像开在夏夜的玫瑰。
她很少穿粉色。难道真有约会？
梁赢来不及多猜，无奈的张开手：“赶紧跳下来吧，别一会儿被抓了。”
“哦。”
她扭头却朝另一侧跳了下去，人虽然一屁股栽倒了地上，但是安然无恙。一旁的梁赢来不及调转方向，接了个空，眼看着她飞跃而下。
他连忙过去蹲下看她的情况。
“跳那么远，我就在你正前方都跳不准？摔到哪儿了？”
姜衫仰起头，看着眼前闪过一丝慌乱的梁赢，嘻嘻笑笑：“你傻还是我傻？你这可是顶级乒乓球运动员的手，万一给你压折了我怎么给你爸妈交代啊！”
笑的没心没肺的，偏偏考虑的太周全。
“在你眼里我的力量有那么差吗？”
在陵水不是看过了吗，是哪块肌肉没看清啊？真恨不得现在把衣服剥了给她看看手臂肌肉。
“不是，你力量无敌，是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要为了我受伤。
姜衫说的坦荡，转头拍了拍自已裙子上的灰土，果然一点事没有。梁赢却迟钝的愣了一会儿，她的无心之话总是让他失神。
他才缓缓起身。
“谢谢你，我要回宿舍了，你也早该睡了。”他一般十一点半就准时睡的。
他在身后跟上去，忍不住问出口：“你喝酒了？”
刚刚凑过去看她有没有受伤的时候，他闻到了淡淡的酒味。还有微红的脸颊，映着她的唇妆，整个人娇艳欲滴。
刚刚来不及问，现在反应过来了。她明明不喝酒的。
姜衫扭头：“一点点，社交需要。”
她说的是实话，但是梁赢听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意思，社交？交往？交友？什么社交需要喝酒？需要穿着粉色裙子去？
他完全忘记了，如果姜衫出了训练场，本来就是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两人一前一后，转头到了宿舍楼。卡在时间节点之前进去，姜衫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是出去办正事，但是事以密成，她只想独自完成这场战斗，此刻搞的人尽皆知还为时尚早。
如果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她拍拍手自已受着就好了。但她不想他们跟着她一起失落。
“晚安。”
她挥挥手扭头就走进了宿舍楼，完全没有意识到梁赢的失落。
“晚安。”
最终，两个人各怀心事，各自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