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衫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仅头疼，身上也酸痛，跟被人打了一样！
扭头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小葡萄横七竖八的跟她挤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她俩睡相都差，但是小葡萄睡姿更差，她俩昨天夜里没睡着打起来就不错了。
难怪哪哪不对劲儿。
今天不用出早训。姜衫也不叫醒她，把小葡萄的脚从自已肚子上挪开，艰难的从被窝里抽出身。
“衫衫姐，你醒了？”
郑莎莎被惊醒。
“嗯，你们几点训练啊？”
郑莎莎撅着嘴，搓了搓眼睛，打开手机看时间。
“9点，还有半小时。”
“我跟梁哥说一声你醒了！”
眼睛还没搓开呢，她就开始发消息。
“跟他说干嘛？”
“你忘啦，昨天他送你回来的，还让我晚上盯着你，怕你自已吐了没人管。”
想起来了，昨天好像是梁赢追出来送她的。姜衫在大脑里疯狂回忆，试图想起更多细节，昨天她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可是想起的全是些碎片。自已好像骂领导来着。
“你快起来训练吧，我中午不陪你吃饭了，我赶飞机啊。”
懒得细想，姜衫起身洗漱，还要收拾行李。
“衫衫姐，你初六会回来吧？”
小葡萄攮着被子，赖在床上看她，恋恋不舍。
“那我铁定回啊，蔡老头已经把我去海南的票都买好了，我敢耽误吗？”
“那就好，会给我带好吃的吗？”
为了备赛，队里初六出发去海南封闭集训。
“会的，我特意拿了俩箱子。”
“好！”
洗漱过后，郑莎莎到馆里训练，姜衫检查东西准备出发，偶然看到手机消息，是梁赢。
“11点门口会有车送你去机场，车牌号是******。”
他叫的车？
姜衫还没回复，下一条短信提示弹了出来。
“您尾号****的账号于2月5日10点34分收入*****元，余额*****”
天降巨款？！
姜衫点进app中查看这笔转账，对方账户：梁赢。
“你给我转钱干嘛？”
姜衫快速发了条消息过去。
“蔡指导和小胖子不是都给了么？”
那能一样吗？再说数额也不同啊！
一个女生不能随便收受一个男生的钱，姜衫真恨不得脱口而出这句话。正迟疑怎么回复的时候，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比他们能挣钱！”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再说，不是还要给我准备冠军礼物吗？我喜欢贵的。”
冠军礼物？我昨天答应什么了？姜衫在大脑里疯狂搜索，有这么回事吗？
好像有这么回事？好像自已还说，想买什么买什么！
天爷，自已有那么狂吗？
还喜欢贵的，平时也不见他喜欢逛奢侈品店购物啊，除了喜欢买表，他甚至有些，质朴？
他该不会要让她买表吧，那这点钱收的确实安心。
“先拿了冠军再说吧！”
另一头场馆里打大循环的梁赢看过消息，丢下手里的手机，随手撂进包里。扭头看着二队的对打队员，笑笑：“再来！”
跟他打的真受不了这搓磨，打得又狠，笑得又甜，感觉打得轻而易举，知道的晓得他是输了禁赛来练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下来挑衅人的。
手热的可怕。
大循环打到现在，没输过一场，好多人被他0封。
这状态真是低迷吗？
场侧慢悠悠捡球的蔡永强也看得见，梁赢的状态明显调动的越来越好，打大循环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一天七八场，而且二队各个卯足了劲想薅他，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可就是没输。
打完二队打一队，除了主力球员，全部都跟他切磋，这原本是初级资格赛，让他打就是想磨他性子。
他性子磨没磨不知道，反正大家被他恐怖的实力又折磨了一圈。
蔡永强又开心，又担心，别把这小子气焰打上去了。
十一点，姜衫拖着行李箱刚到门口，不远处就有个人朝他招手。
姜衫走过去，这人有点面熟，又看了看车牌。
“别看了，我是钱一，不记得了？”
钱一，哦，上次亚运会来接她的，二队的。
“记得。”
姜衫笑笑。
钱一可真是劳碌命，任劳任怨被梁赢那小子叫来送人，为此还冒着被教练骂的风险请假。跟这小子做兄弟真是命苦啊。
进了车里，钱一把准备好的热饮递过去。
“蜂蜜柚子茶，梁赢让买的。”
送人就算了，还非得大上午的让他去那个老远的破店排队买什么蜂蜜柚子茶，说什么昨天队里晚会喝错酒了，怕她第二天不舒服。
喝两口酒能咋地？
姜衫惊，接过的时候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神，幸亏他开着车看着前方。
“谢谢，麻烦你了！”
钱一嗤笑一声，自嘲道：“交友不慎，我活该命苦。”
“要不我自已打车去吧，也挺方便的，你们不是还有训练吗？”
姜衫语气委婉，试图让对方感受到自已的诚意。
“开玩笑的，梁子交代的事我铁定办好，你安心坐着吧，我一会儿回去还得给他交差！”
姜衫抿嘴笑笑，也不好再继续多说些什么，淡淡的喝了一口柚子茶。
确实好喝。听说蜂蜜解酒。
他想的倒是挺多的。
钱一偷瞄的又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姜衫，一张薄脸没化妆，整个人白肌微粉，浑身透出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黑发过肩，又穿了一身黑衣，精致的眉眼和嘴角更添清冷之气。
确实好看，确实不一样，梁赢喜欢这样的？
第一次让他接，说只是个朋友；这一次让他送，又说没那意思，他就搞不懂了，那还有啥意思啊？
不过看姜衫这样，确实不像。
难道是梁赢搞暗恋？不会吧！他不是口口声声以后找对象包主动的。
钱一开着车，一路百转千回，车里的姜衫也不说话。
飞机飞过天空，落地南京。
姜衫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距离产生亲情了，以前都是自已坐地铁回家，这次倒好，爸妈两个一起来接。
那叫一个热络。不到六点，就开始吃年夜饭。满满当当一桌好吃的。
“你爸天天在外头吹，说自已女儿在北京当作家，跟余华莫言都算同事。”
姜衫咽下一口酥鸭，白他爹一眼：“你别去外头瞎吹，我跟他们远着呢！”
“女儿，要不考回家里来吧，北京山远水远的，南京不好吗？”
“南京还是世界文学之都呢！”
姜衫爸爸看着女儿瘦削的身板，这趟回来他真觉得她又瘦了。
“衫衫打小就想当作家，现在好不容易稳稳当当有个喜欢的事业，你别眼皮子窄。”
姜衫妈妈在旁边，立刻反驳了他。
她的女儿，她最清楚。从小学起，作文就当范文贴在教室里，小学就出了自已的校园作文集；中学开始读唐诗《红楼梦》，写小说投稿青春文学期刊；高中看遍外国文学名著，理科成绩不差还是依然选择了文科。
后来读艺术，考的专业第一，分数一骑绝尘，做作品发论文写评论。
她没有哪一样差的。
小时候她舅舅问她长大要干什么？
她说当作家，童言无忌，但她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迈进。
高中的时候抱怨自已天分不足，妈妈说：“你有天分，这么多年没有哪个语文老师说你没天分的。”
“妈妈，当作家只有语文老师夸得这点天分是不行的。”
必须要是天赋异禀才行。
“不过没关系，我就当那个最靠近作家的人就好了。”
最靠近作家的人。
她那时才高三，笑嘻嘻的揉着她的脖子这样说。
最舍不得姜衫远走他乡的，一定是妈妈。但是她愿意让她的女儿去实现自已心中所想，去更远的地方。
只要那是她想要的。
“其实南京也不错，南京很好。”
姜衫看着爸妈，假装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两人都愣住。
“人家都说考编不异地，我考回南京也很好啊！”
她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那你领导能同意你考回南京么？要是他们很器重你，不想你走，你别把事闹僵了！”
领导器重？
姜衫嘴角有了一丝冷笑。
确实，如果没有单位同意报考书，自已要考还是个麻烦事。如果辞职，就要停考五年。
“那我不考体制了，就回南京来待在你们身边，当个编辑也很好啊！”
姜衫爸妈互相看一眼，怔住了。
“怎么？你在单位不开心啊？”
姜衫的筷子顿住，看着对面担忧的两人。
“怎么可能？我们单位领导和同事对我可好了，每天工作也开心，这次去机场还是同事送的。”
姜衫笑得明媚，说得真诚，爸妈一下子就打消了疑虑。也是，自已女儿虽说有些傲气，但是热情开朗、可爱真诚，谁不喜欢呢？
爸妈看孩子都是越看越爱，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呢。
“你们今年都做哪些事啊，有没有什么新成果，跟我们说说？”
新成果，捡球游刃有余呗。
“有啊。”
姜衫转头把同事和部门做的项目搬出来，听得俩人连连点头。
“大平台资源还是更好，做的东西都更像样。”
晚饭好不容易结束，姜衫吃也吃饱了，回答问题也回答够了，早早的就缩进被窝里躺着。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姜衫感觉有脚步声，连忙熄了手机装睡。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算工作了，还是会在爸妈进房间的时候惯性的装睡。
“睡了！”
“坐飞机累的！”
姜衫爸妈窃窃私语。没一会儿，姜衫就感觉到枕头有被人翻动的感觉。随后，两人轻轻的关上门出去了。
又憋了一会儿，姜衫扭头看了看枕头。
底下掖着一个红包，红色在黑暗中发亮。
姜衫躺回枕头上，长叹了一口气，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垂直落到枕巾上。有时候仅仅是甜蜜，也让人觉得委屈。
手机适时亮了，微信消息。
是梁赢和小葡萄。
梁赢发的：“新年快乐”。
时间恰是零点，估计是群发。
点开小葡萄的消息，附上了一张照片，稚嫩可爱的脸庞映入眼帘，全是女队成员，坐在一起吃饺子的照片。
“新年快乐，衫衫姐。”
姜衫眼尖，看到照片一角的周楚天。搭档搭久了，小葡萄五米之内必见周楚天，哪怕是在女队。
“新年快乐，小葡萄。”
过了会儿，小葡萄回信：“衫衫姐，梁哥问你怎么没给他回消息，是不是祝福消息太多了没看到啊？”
啊，不是群发啊！
“他跟你在一块儿？”
“他跟天哥在一起练球呢，我等天哥！”
周楚天是五号主力，被梁赢拉着陪他练，周楚天也刻苦，因为他是左手兼多项，他的单打也需加强。
“大年夜还练这么晚？”
“昂，梁哥今天还打了八场比赛呢！”
“八场都赢了！”
姜衫点开另一个对话框，想了想，回了过去。
另一头刚停拍擦汗的梁赢拿起手机，消息弹出。
“新年快乐。”
“早点休息，你再拉着周楚天练下去，小葡萄该心疼了！”
“那我让他们先回去，我自已再练会儿。”
手机又亮了。
姜衫看着消息回复，微微皱眉，这个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也别练了，都打了八场了！”
小葡萄正跟周楚天叭叭复盘呢，就看见对面梁哥拿着手机笑出月牙。
他扭头，看了看对面两个刚成年的小孩。
“莎莎，你跟你衫衫姐告状了？”
“我没，梁哥，衫衫姐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块来着！”
“还练吗，梁哥？”
周楚天站在郑莎莎后侧问道。
“不练了，不早跟你说了，打满三局不打了。”
“那我先送她回去了！”
说完两人收拾东西，并排就往外走，一路上两人还叨叨个没完。梁赢看着两人越走越近，推来搡去的也不分开些，非要挤在一块走。
不知不觉，两个小孩都长个了，尤其是周楚天，已经高出莎莎大半个头了。
真成哥哥了。
“好，晚安。”
看着对面回复的消息，姜衫心里踏实了，困意袭来，她彻底盖上了手机。
八场全胜。
一夜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