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尝试使用了……材料和九毫米的……适配效果一般,此次模拟实验组件的初始……石……烯……效应未能出现、模组烧毁。我会在下次将通路增加至60000……”
就这么沉默地听了两分钟后,王离还是诚实地遵从内心地摁下了录音加速键的最大档。
倒不是说真的赶时间,只是他对自已再多听这些数据汇报和不知名的学术词哪怕一秒就会立马睡着的这件事深信不疑。
实不相瞒,自打在小学的一次数学课弯腰捡了根笔后,某人的这个科目几乎连带整个理科都再也没有高出过五十。
“不是啊我说……你都被废弃了,总能让我听见点除了实验报告以外的记录吧?”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快进键,他郁闷地把头埋进胳膊里
“一点瓜都没有?真假?”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王离马上就要崩溃地把录音机关掉的前一秒,录音机终于放出了些他想要听的东西——
“这种程度的实验无疑会对测试者造成……影响,但如果一切保守的剂量都无法……我们只能选择更激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磁带主要的声音发出者依旧是之前的那个语气平淡的汇报人,只是遥遥地传来了混杂了他人路过时的谈论。
王离不禁庆幸若不是他此时身处的实验室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自已大概率会把这部分也快速略过。
“诶,特曼办公室的灯怎么还亮着呢?不会从上个月月底就没关过吧?”
“你想啥呢,他一周前就被军部放回来继续研究了……呲,之前上面跟他要图纸他还在那里装自已有多高尚,结果还得是来硬的管用……”
“害……价格方面没谈拢吧,为口饭吃不寒碜,可惜端的太过了,白受一顿皮肉之苦……嘘!小声点,他好像还在办公室里呢!”
“得了得了,他听见又能怎么样,早就劝过他别干蠢事,自已不听劝惹了一身骚,我现在都担心别人知道我跟他一个实验组的以后该怎么升职!”
“哎呀少说两句吧你们……要是他反悔跑路了我们上哪去搞图纸交差”
“他能跑得了?你以为那么多特工是吃白饭的?草,搞得老子这几天连拉屎都有被人盯着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谁要看你的痔疮屁股!”
笑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而那记录者的声音也只是在对方谈论到自已名字时轻轻一顿,就没有再停下。
“原来如此,所以特曼博士并没有交出图纸?……那现在外面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疑惑越来越多,王离轻咬着指甲沉思着,他重新蹲下身翻找着垃圾桶。
“没有别的线索了吗?只有一个磁带?”
我们的主角化身某种与垃圾桶十分有缘的哺乳动物,开始了他和垃圾桶的量子纠缠。
“真没有?真的?”
呃……好的,看来某个小家伙回家需要洗头了。
“诶等等……这部分碎纸的纸质颜色……是不一样的!”
终于,经过一番折腾,小浣熊终于发现了他需要的“干脆面”。
他仔细的把那些数量较少、发黄的碎纸拼合在了一起,在对着碎纸堆做完一套颈椎活动操后,他拿到了先前日记本里缺失的一页。
【上次……写到哪里了?——我妥协了,我答应了军部,会在七月在会议厅给所有人展示一个完美的“答案”。
那本书……真的很神奇,根据它的指示,我改动了机器,现在它的开启时间更短、持续也更久了……3秒,够我用的了。
木已成舟,纵使是我,也无法令时间回退,但至少我还可以做最后一件事——我可以终止这灾难的一切。
我把书烧毁了,留着它只会再创造更多的悲剧,机器的图纸我存在u盘里,特意让弟弟看见——据我对弟弟的了解,他应该会在会议当天就趁乱把它带走……
或许,了结在自已的造物之下,就是我最好的结局。
希望我这最后的殉道能变成一柄利剑,终日悬挂在独裁者政府的头顶之上。
我自知罪孽深重,父亲,原谅我,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我知道我把这些话写下来会加大风险……但我……我累了,让我表达发泄出来吧,我已经没有人可以说这些话了,就当是我最后的遗言。】
“……”
王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所以……这才是真相?”
“这位博士,最终选择了在无防护的情况,打开了机器,选择了自杀……”
“但是,如果他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目前的现状,也不是他所想要的吧?”
“只是这一小片地区形成的这种情况的降温,我几乎可以猜想到其他地区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毫不客气的说,大灭绝都是基础的。”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王离重新把目光放回了录音机。
答案只能从磁带里找了。
“……我想,磁带中间的部分应该没什么重要的细节了……”他忙里偷闲地抬头看了一眼系统的倒计时,片刻的思考过后,将磁带倒放至记录中最后一天的开始
“直接到日记的最后一天吧。”
开启键被再次摁下,录音机继续勤勤恳恳地工作。
起初依旧是特曼博士那换汤不换药的实验汇报,然而就在即将宣布自已的改造完成的下一秒,他的声音被一阵极响的敲门声打断了。
“嘿!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里面!
他们都告诉我说你的公假已经核销快半个月的事了!你居然还特意不回我消息装作你还在出差!!——”
听见这话后,王离心中了然——这位应该就是特曼的那个“傻白甜”弟弟了。
“开门!该死的,你听到了没有!!”录音里,敲门声越加急促。
终于,记录者挪动椅子起身把门打开,带着深深地疲惫询问自已的胞弟
“是的,我在……抱歉阿尔,我最近太忙了忘记跟你联系,我发誓没有下次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事实上我还在记录,或许你可以下午再来找……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年轻的弟弟重重推开,身体应当是撞到了什么地方,王离听见了对方传来的轻轻一声吃痛的声音。
“闪开!把我的书还给我你这个小偷!盗贼!”又是一阵纸页飞舞和物体碰撞的声音
“你把它藏哪里了!”
“……我没把它藏哪里,阿尔。”
特曼淡淡的说
“我把它烧掉了。”
突如其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你。说。什。么。”
王离发誓自已绝对听见了牙齿摩擦的声音
“你?把什么给烧了?”
“哇啊,博士,别再说下去了”默默为特曼捏了一把汗,王离此刻有点子汗流浃背
“待会真的要爆了啊啊啊我不敢听了!”
可惜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因为观众的意愿而改变自身,特曼还是淡漠地开启了这场暴雨的洗礼
“那本书就是恶魔,留着只会产生祸端……”
话音未落,他桌子上的东西就全部噼里啪啦地被愤怒的阿尔扫在地上
“它能产生什么祸端!让你飞黄腾达而我只能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记录员!!——这样的祸端吗!?”
他双目赤红,流着泪质问着特曼
“从小到大,哪回不是你抢了我的东西!?
父亲母亲的关注是你的!
老师的夸赞和奖励是你的!
朋友的关心也是你的!
而我就活该一直在你的屁股后面吃你的残羹剩饭吗!?”
愤怒使弟弟气昏了头,让他忘记了旧日的兄弟情谊,嘴里的话也越发不过脑子:
“现在!你还要把我唯一赢过你的机会也抢走!”
“你当初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不和父亲一起去死啊!”
“啪!”他话刚说完,就被啪一下扇得偏过了脸。
而录音外的王离也忍不禁地啪得一下盖住自已额头。
坏了啦,是亲情破颜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