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有种，我黑三儿佩服。”
看到满脸是血的王凡，眼睛都没眨一下，黑三儿满是欣赏。
黑三侧身，看了看满地的鲜血，和只剩一截的右胳膊，一脸欣慰。
“差点杀了一个好后生。”
“你运气真好，晚一秒钟，你就没命了。”
“唉，还有一个好后生，今天运气不错，看到了两个像样的后生。”
黑三儿看了看面前的王凡，和旁边的王善良。
他现在反应过来，刚才枪响的时候，这两个人眼都没眨一下。
这时候，身后的警笛声响了起来，然后就是快速跑步的声音。
“警察今天来的比较快啊，先响的枪，再响的警笛，不合规矩啊。”黑三儿叹了口气。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不许动。”
……
一帮子黑衣人，熟练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只剩下黑三儿和旁边的三个人一起站着。
黑三儿断了的胳膊跟没关好的水龙头似的，血都连成了线。
黑三儿除了脸白点，面不改色身不抖。
襄城黑三儿，名不虚传。
黑三儿朝远处一看，笑了：“赵局，你还亲自来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警官快步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襄城县公安局局长，多次受市里表彰的警界新星，赵明诚。
再后面是个身量不高，精瘦身材，略微有一些驼背，确是目光犀利的警官，正是襄城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侯小天。
“黑三儿，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赵明诚怒目圆睁。
“今天没有完成雇主交待，无话可说，认栽。”黑三儿笑着说。
“哼，看你能嘴硬多久，给他包扎一下，带走。”赵明诚厉声喝道。
“是。”旁边立马有两个警察上前，押着一只胳膊的黑三儿往外走。
赵明诚上了台阶，看着前面浑身上下漆黑的矿工们，口气温和了很多：“现场谁负责？”
“我负责。”王凡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已高半头的英武警官，心里踏实下来。
“嗯？还是个学生？这不胡闹么？”赵明诚皱了皱眉头。
“警察叔叔，庄阿姨出车祸，重伤昏迷，现在还没醒过来，她女儿唐扬是煤矿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我是她同学，受她委托，紧急救人，现在救援队伍已经下井，另外一支救援队伍随时待命。”
“他家里难道就没大人了？”赵明诚愣了一下，赶紧追问。
“倒是有一个舅舅，现在怀疑他指使一个矿工用雷管故意炸塌巷道，造成煤矿事故，证人就在大厅里面。”王凡指了指呆坐在地上，生无可恋、面无表情的庄大龙。
现场很多的警察，一看这人的表情，心里面就明白了三分。
赵明诚看着一脸镇定的王凡，盯了好一会儿，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先铐起来吧，带我去看证人。”
王凡转过身，矿工们让开一条道。
王凡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大群警察。
很快，赵明诚就看到满地的现金，和瘫坐在地上的一个矿工。
“这些钱？”赵明诚疑惑地问王凡。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凡笑了笑，露出了大白牙，脸上的血点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了那么彪悍的味道，只是雪白的长源二中校服让这股味儿打了大折扣。
赵明诚站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伙子，笑了笑，从裤兜里抽出了一个白色手绢，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手绢很快就被染红。
“哼，好小子。”赵明诚笑着把手绢拍到了王凡手里。
这时候唐扬醒过来了，听到了王凡说话的声音，赶紧挣脱开花百紫，看到前面一脸单纯微笑的王凡，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胡乱摸着王凡的脸：“王凡，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我没事。”王凡微微一笑。
“血，怎么有血？”唐扬声音又尖锐了起来。
“没事，是黑三儿的血，溅到我脸上了，多亏警察叔叔来的及时。”王凡指了指旁边的一堆警察。
“赵，赵叔叔。”唐扬认出了面前的警官，冷静了下来，想到刚才着急的样子，有点脸红。
襄城就这么大，煤一代们早就带着二代们拜访过各路码头了。
“不错，都长成大姑娘了，别怕，有人民警察在，乱不起来。”赵明诚看着面前的唐扬，笑了笑，随后目光锐利，瞥了一眼地上的矿工。
“带走吧，详细审问。”赵明诚厉声说。
“是。”两个警察就要上前，
这时候王凡开口了。
“额，警察叔叔，这位矿工当时放的雷管，只有他知道位置在什么地方，后来自已主动承认错误，并积极配合搜救队，现在搜救还没有结束，是不是等一等？”
“嗯，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赵明诚点了下头：“先把庄大龙给押回去，另外给我们找一间办公室，现场录口供，并且随时准备给搜救队进行支援。”
“老侯，看来我们还得等一会才能回去。”赵明诚转头看着候小天，苦笑了一下。
“反正到哪都是为人民服务。”侯小天笑了笑。
“老侯，你在这里指挥，我去给张书记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进展。”赵明诚笑了笑。
侯小天笑着点了点头。
赵明诚走到角落，打完了电话，然后转身回来，对着侯小天说：“张书记和李县长一会儿亲自过来，市里头和潞州煤矿的救援队就在路上，县消防最快，估计5分钟就能到，只是煤矿事故，他们不擅长啊。”
“我们等等看吧，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侯小天看了看大厅外，似乎在等着救援队的到来。
其实这几个人，包括县里那些领导都知道。
在襄城这地界上，出点事故很正常，尤其是私人的小煤矿，死伤是常有的事。只是很多人都不报上去，上面人也不知道，当知道的时候，人家事故都处理完了，家属也安抚完了。
这时候，只要没有人举报，很多事故是看不到，听不到的。
其实，别说是襄城，在整个河东省都是，尤其是在西北部那块儿。
碰上厚道点的煤老板，多给点钱，再给家里亲戚安排个轻省的岗位，这就是仁义的；要是碰上个心狠的，三五万就打发了。
有的人还想告状？
这年头，能当煤老板的，那个没点手腕？
黑白两道用点招数，事情很快都压下去了。
煤老板其实比较头疼的是当地人的事故，乡里乡亲，抹不开面子，给少了不管用，给多了怕坏了规矩。
更何况，即便是当地的普通老百姓也是盘根错节，你不知道他背后有啥人，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的远房亲戚。
在河东省的煤矿里，有一个潜规则：煤矿里最危险，最累的活全部承包给外包工，尤其是川渝贵那边的人。
很多人不知道外包工是什么意思，换一个通俗点的名字大家就理解了。
临时工。
川渝贵那边的人实在，出了事，比较好打发。
还有一点，那边的经济也不太好，这边多给点钱，人家玩命儿干活，别看个子瘦小，即便是当地敦实的好后生，也干不过人家。
说实话，赵家沟煤矿这么快能上报安监局，很让他们意外。
官方办事流程就是这样，只要你上报，就有相对的应急流程，现在消息已经到了省安监，甚至省里一把手、二把手的案头。
只是现在救援情况不明朗，市里边先进行处理，然后派专家进行分析，最后确定救援方案，要是当地实在解决不了，省里再派人下来。
可能有小伙伴会问，省里也解决不了怎么办？
如果省里也解决不了，那这些人的希望就不大了，即便是京都派人下来，这只是锦上添花，解决不了大问题，顶多把善后问题给解决好。
这久病成良医。
正是因为河东省事故多，所以才经验丰富，设备齐全。
河东省解决不了，其他地方的人来了也白搭。
这也是为什么潞州矿业医院，一个煤矿集团的医院的外科在全国都有名。
没其他原因，能练手的病人太多了。
唯手熟尔。
赵明诚一支烟没有抽完，就听见了消防警报和救护车警报。
这是县消防赶过来了。
虽然县消防干这事不专业，但毕竟来了支援，现场的矿工们心里踏实了一些。
王凡已经让人把钱归置到了角落，不出意外，这里大厅就是救援指挥部，两三千万的大红票子放在大厅中间，太扎眼了。
很快，两辆奥迪车和几个消防车前后脚就到了大院，然后襄城县县委书记张宝刚，襄城县县长李东风前后脚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