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了?”柯婉秀看到宿泱的状态不对,连忙扶住了她。
香叶也赶紧扶住了宿泱的另一边胳膊,“夫人......”
宿泱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无妨,不必紧张,我没事。”
“怎么没事啊?我看你都快要站不稳了。”柯婉秀的语气有些嗔怪,“话说,姐姐,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呀?”
“太上皇病危虽然是一件大事,但也碍不着你我这等内宅妇人什么事吧?”
柯婉秀这么说不是没有依据的,除非是朝廷下达了命令,让他们所有人替太上皇祈福,或者是太上皇薨逝的那一日全国缟素,以姐姐的身份还能前去哭哭丧,像她连去的资格都没有。
而这些事儿都还远着呢,也不知道姐姐为何反应这么大。
宿泱垂眸,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容来,“你忘啦?将军......乃是太上皇义子。”
柯婉秀这才一拍脑袋,“瞧我,这么重要的事儿,竟也能忘。”
这么重要的事儿,杜绍庭自然是要跟宿泱说的。
可他今日里却比往日晚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子时才回来。
宿泱一直都在等他,实在困了撑不住了,就小眯一会儿,但睡得也不太安稳,而几乎是房门一被推开,她就立刻惊醒了,“将军?可是将军回来了。”
杜绍庭本来还在叮嘱香叶,让她不要吵醒宿泱,没想到下一秒就跟泱儿的视线对上了,不由的无奈叹了口气,“泱儿。”
见他满身风霜,衣袍落雪,料想外面的雪也下的很大。
宿泱就是再着急这件事儿,也不能这么着急的就问他,“将军你先去洗漱暖暖身子。”
有什么事儿,等他弄好了再问,又吩咐厨房给他备了一些容易克化的吃食,毕竟这么晚了。
直到吃饱喝足后,杜绍庭这才将宿泱拥入了怀中,“泱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可是一直在等着夫君我?”
“是啊,太上皇病重这么大一件事,你又迟迟未归,叫我怎么睡得着?”
杜绍庭无奈,只得将今日发生的事儿细细与她道来。
说来,这也是件十分突然之事。
冬日里本就天冷,太上皇似乎是外出赏了会儿雪,回去之后突然身子骨就不行了,还发起了高热。
赵硕见状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去请了太医。
太医来了之后,本以为是一场寻常的风寒,结果一把脉才发现,风寒倒是其次,甚至只能说得上是个诱因,真正使太上皇病倒的是他的身体突然间就不行了。
就像是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之间整个都坏掉了,所有的器官都不再工作,所有的内脏都在慢慢损耗,精气神也在慢慢抽离。
明明还是壮年,看脉相倒好似一个耄耋老人。
太医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上个月还来给太上皇请过平安脉,当时一切安好。
他是太上皇极为信赖之人,身体状况一直都是交由他负责,他也对太上皇真正的病情知之甚多,比如,太上皇一直以来都有的精神暴乱的毛病。
可明明太上皇的精神状态都已经控制下来了,头疼的毛病也到后面几乎是没有再发作过。
除了身体虚弱了两分,但总体来说还是一片大好之势。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身体里的旧疴陈疾像似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且来势之汹汹,情况之危急,世所罕见。
太医当即不敢耽搁,迅速上报了太医院。没多久,所有的太医全部都赶往了护国寺。
老院正把脉之后也是神情凝重,怎么也没想到太上皇竟然病得如此之重,身体已现油尽灯枯之态。
明明往日里观太上皇的脉案一切正常,偏偏他们还探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上皇病重的消息自然很快上报到了孟弦野这里,孟弦野也没有瞒着,很快整个朝堂都知道了太上皇病重的消息。
杜绍庭作为太上皇的义子,在孟弦野暂时抽不开身来之时,自然是承担起了照顾太上皇的义务,所以这个点才迟迟归来。
要不是他还什么都没有与泱儿交代,冷不丁夜不归宿,他怕她会担忧,他还真会一直待在护国寺里,始终陪伴在义父身前。
宿泱听完,缓缓攥紧了手指,“所以......太上皇病重这个消息是真?”
“这是自然。”不管是太上皇还是陛下,都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泱儿能知道也不足为奇。
“泱儿,为夫与你说这些,也是想跟你说,自明日起,为夫可能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都需要在太上皇跟前侍疾,恐怕不能回来陪你了。”
宿泱从杜绍庭的怀中抬起头来,“将军放心,妾身不是如此不晓事之人,您尽管去吧。”
杜绍庭欣慰的笑了笑。
就寝之后,宿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杜绍庭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泱儿,怎么了?”
宿泱身体僵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忽然抱住了他,“将军……倘若有一日,有人让你去送死,你会去吗?”
这个问题问的十分的没来由,杜绍庭都愣了好一会儿,“在你心里,夫君我就是这么蠢的人,人家让我去死我便去死了吗?”
宿泱不吭声,抿了抿唇瓣。
就在杜绍庭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就听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妾身是说,倘若有一个你很重视的人让你去送死,你会去吗?”
“这要看是什么人了,如果是泱儿的话,为夫甘之如饴。”杜绍庭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认真。
宿泱心里莫名的有点酸,直白道:
“如果说是皇帝呢?他让你去送死,却不会明面上让你去送死,可能通过一些别的途径,但可以预料到此去十死无生,将军……你还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