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前还比较稳定,但身体不好好调养的话恐伤根基,而这绝子药也确实是药性极为刚烈,夫人日后恐受孕艰难啊。”
老院正就着这脉案,得出了与周太医一模一样的诊断。
“陛下,恕微臣直言,目前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若是可以,还请让老臣再去往将军府仔细替夫人把一把脉。如此才能在结合周太医的脉案之后,使结论更为精准。”老院正苦口婆心道。
说来说去,就是最好让他去趟将军府,再替将军夫人把个脉,不然的话,万一结果有所偏差呢,看你又如此在意这件事情。
孟弦野垂眸,好一会儿后才冷着声音道:“尔等先退下。”
周太医如蒙大赦的跟着院正一同告退。
院正走在路上同样心里也是十分疑惑,他窥出了一点端倪,但是却也并不多,“周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若是关心此事,大可直接吩咐我去将军府替夫人再把一下脉,为何选择让我直接看你做的脉案?”
周太医便秘着一张脸,“院正啊,不该你知道的还是少知道吧,唉,知道多了没好处。”他摇摇头摆摆手,一副看破人间沧桑的姿态。
老院正又何尝不知?只不过常说老顽童,越老越顽皮,他这心中就是好奇嘛,唉,不过帝王之事也是好奇不得。
老院正回去后,本以为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日,他直接被将军请去将军府替将军夫人把脉。
老院正心里是有点奇怪的,但自然是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甚至隐约有所预感,当他从将军府回去之后,定然会被陛下再次召见,也觉得将军忽然请他的这个事儿,定然是与陛下脱不了关系。
杜绍庭也是在忙公事儿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同僚闲谈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因为泱儿提前告知过他不小心服用过绝子药,不能有孕一事,所以他在请来周太医也得出了和泱儿而别无二致的答案之后,他便彻底相信了这一事实。
后面也没想着再请别的太医瞧瞧。
他心中有些懊恼,同僚都可以请不同的大夫为自已的家人问诊,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也是周太医那话无疑跟宣判死刑一样,叫他整个人心中都十分悲痛,也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么一件事情。
因此这回便特意请院正出山,让他为泱儿再诊一次脉,看看有没有希望,能不能补救。
宿泱便在下午与与柯姨娘聊天烹茶小谈的时候,就听到将军又带了一个太医回来。
这次来的还是太医院的院正。
看到那把颤颤巍巍的老骨头,宿泱心中沉了沉。
她知道此人医术素来高明,不然也坐不到太医院之首的位置。
甚至因为他的名气太大,她此刻不由得对这宫中秘药产生了些许怀疑,别周太医束手无策的事情,他来把一把她的脉后,给她来一句有救吧?
饶是心中十分沉重,宿泱的面上依旧是装出一副惊喜且充满希望的模样,“有劳院正了。”
杜绍庭心中对此事也十分紧张,如果说周太医不行的话,此次请了院镇出山,想必应该多少有几分希望吧?
可是老院正的话,却再次将他打入了深渊,“......夫人日后确实会受孕艰难。”
杜绍庭感觉浑身发冷,刚刚才升起一丝希望的心瞬间如坠冰窟,他整个人都险些站不稳了。
宿泱虽然心中彻底松了口气,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悲伤不能自已的模样。
柯姨娘在一旁绞着手帕,心中对夫人愈加同情了,连太医院院正都治不好,那么此生恐怕真的不能再拥有自已的孩子了。
没关系,她的孩子同样也是姐姐的孩子。
定会与她一同,好好孝顺姐姐。
杜绍庭强忍着心中悲痛,将院正给送走,而院正几乎是刚回到太医院,连脉案还没来得及做呢。
果不其然,他就被陛下给召见到御书房了。
他本以为陛下开口的第一句话会问他绝子药的情况如何?
没想到孟弦野说的却是:“她的身体如何?”
这倒是将院正搞不会了,尤其是听到陛下那平淡的话语里潜藏的关心之后,他更是觉得心中惶恐不安。
“夫人她经过这两日的调理之后,身体比较稳定,如果能长期服药坚持调理的话,会将绝子药对身体的损伤降低到最低,不会影响夫人的寿命。”
院正垂手恭敬道。
孟弦野的呼吸松了片刻,他看向院正那双浑浊的老眼,“所以,此药还有的补救吗?”
院正闻言,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孟弦野看他这反应就心中几乎有数了,他摆摆手,“下去吧。”
院正顿时如释重负感,立马就离开了御书房,再也不见来时那颤颤巍巍的模样。
心里还有一种捡回了一条命的感觉。
没想到陛下看着不好相与,脾气不好,竟然没有让他们治不好就陪葬。
所谓人老成精,他此刻还看不出孟弦野对将军夫人有意,那才真是有鬼了。
又想起前两年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非要求娶一个宫女为太子妃,那个宫女后来被赐给将军为妾,恐怕就是如今的将军夫人了。
唉,未曾想到陛下竟然情深至此啊。
难能可贵的是,陛下如今已经登基为帝,贵为万人之上的皇帝,竟然也没有强抢臣妻,哪怕喜欢也依旧有所克制,这实在是难得啊。
御书房中自院正走后就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呵呵......呵呵......”
良久之后,才传来一阵诡异低沉的轻笑声。
窗外的飞鸟无忧无虑的飞来飞去,时不时跳到御书房的门窗上,在那里稍作停留,随后又扇着翅膀远去。
孟弦野目光沉沉的看着那远去的飞鸟,“听闻肃国公嫡二子与杜绍庭素有嫌隙是吧?”
冥冥之中,似有人回答,又似无人回答。
大日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