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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小同志。
缥缈的声线带着些许寒意。
秦来猛地睁开双眼,因清醒而袭来的疼痛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昏暗的病房内,两个身影站在床头,一个笑眯眯,一个没表情。
“领导...”秦来不禁苦笑,“你们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带我走的?”
“童言无忌。”老谢摇摇头,面色温和道,“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挺疼的,有点不好说。”秦来动了动胳膊,疼得直抽气,“领导,下面给报工伤吗?”
老范扣住秦来的脑袋左右一掰,跟挑西瓜似的。
“没什么事。”
“嗯。”老谢点头,“既然没事...”
“你们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秦来不禁叫出声。
“嘘,别把你旁边的小朋友吵醒了。”老谢竖起手指,眼里带着笑意,“你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这是个好兆头。”
?
秦来有点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转头看向临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束阳。
睡得四仰八叉的,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这家伙的确不错。”秦来认同。
那么危险的时刻也没跑,而是选择留下面对赤鬼。
“他在,你们有很大几率得救。”老范沉声说道。
“得救啊。”秦来想起昏迷前听到的声音,眉心微皱。
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干扰了判断。
“好了,别想太多,这几天都算你休息。”老谢打断他的沉思,“这次你能活着属实也算幸运,还要多积累阴德福报,努力提升自已。”
“否则别说五十个鬼王了,连一个赤魂你都解决不了。”
秦来笑笑,突然反应过来,“这几天休息?我昏迷多久了?”
“一星期。”老范眉头一皱,“身体太差了,还需好好锻炼。”
一个星期?
“那,等一下,我记得...”
病房门突然打开,只见王长存走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神色,“小友醒啦?”
灯光骤亮。
“...”秦来下意识眯了眯眼,等适应后,黑白二位已经离开。
“哎老天保佑,佛祖保佑。”王长存松了口气,先是作揖,随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他放下袋子,给一旁的林束阳掖了下被子,这才坐在床边关切道,“没事吧。”
闻言,秦来笑笑,慢慢坐起身,“死不了。”
王长存扶了一把,也跟着笑,眼眶却红了,“别乱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发青,嘴巴连着下颌都冒出大片凌乱的胡茬。
“从棺材里跑出来的赤鬼哪去了?”秦来询问。
王长存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林家来人救了你们,后面的事,我也没资格上去问。”
“应该是被解决了。”
林家,是林束阳所在的家族吧。
秦来点头,后背靠着床头轻声询问,“王哥,我昏迷了一个星期对吧。”
“那个叫杜嘉乐的孩子,他...”
“...”王长存笑意微敛,沉默着扬起胳膊,露出一截黑色袖章。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有林束阳规律的轻鼾声。
“不仅如此...”王长存声音沉重道,“前两天黑河村发生地震。”
“那片村子的地下已经被河水渗透,软烂不堪,整个村子都塌陷了。”
“死了很多人...”
“杜全家几口子,除了被送来镇上看病的杜老太,也都...”
他停下话,摇了摇头。
阴司黑册缓缓翻开,黑河村下显示的名字几乎都被画了叉,秦来神色凝重。
整个村差点死绝,再联想郑小雏说过的话,这个地震怎么看都不像巧合,更像是蓄意已久的杀机。
王长存似乎想说什么,总是欲言又止,拿起一颗苹果慢慢削着,甚至被刀划伤手都没注意到。
他手上本来就有刨土时留下的旧伤,还缠着绷带,血一冒看着更吓人了。
“王哥。”秦来无奈道,“你这是想割肉饲我吗。”
“啊?”王长存露出痴呆的神色,反应过来后连连抽气,将手指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胡说什么呢。”
“我就是,想点事...”
将染了血色的苹果丢进垃圾桶,王长存这才缓缓开口,“其实,那会我还有点意识。”
“那根镇魂钉,是我拔出来的。”
他的话里全是自责,声音都带了些哽咽,“我应该待在原地等你们,这样就不会因为一个普通的鬼迷眼影响判断,犯下这样的错。”
“林家人问的时候,我,我没敢说。”
王长存弓着腰,“那么多条人命...小友,我,我甚至不敢离开,只能守着你们。”
“我该怎么办?”
“王哥...”秦来刚想说什么,一旁突然传来动静。
林束阳动了动身子,有些不耐烦地啧一声,“谁大晚上在这呜呜咽咽呢,吵死了!”
“...”王长存连忙擦了擦脸,随后探过身轻声询问,“你醒啦,没事吧。”
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不算好看的老脸,左眼还白内障,林束阳拧了拧眉头,“没事,离远点。”
“你这姿势跟瞻仰我的遗容似的。”
“呸呸呸别胡说。”
秦来不禁失笑。
林束阳龇牙咧嘴地坐起身,“痛死了,妈了个巴子的。”
此时,病房门再次打开。
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走进来,眉宇间和林束阳有点相像。
“还不打算出院吗?束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