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完膳后,付珺予命人将奏折拿到朝暮殿。
裴夏坐在窗前,手拿史官所记录的文书,翻看着这十八年来发生的大事件。
付珺予微微抬头,裴夏似有所感般冲他外一笑。
房间里点着上好的金丝炭,暖烘烘的。
面前宁静祥和的这一幕,令他整个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这样的画面,原本一直是他这些年来的梦,现在竟成了真。
“陛下,裴婕妤在殿求见。”
裴家是先皇后的母家,即使现在落魄了,小礼子也不敢擅自将人拦在殿外。
被人打扰的付珺予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除了母后,他对裴家其他人都感到厌恶。
“是裴护的那个小女儿,叫裴婉莹对吗?”
裴府大房一脉只剩下裴夏后,便将她过户给了二房。
裴护在明面上,算是裴夏的亲弟弟。
付珺予其实不太想让母后与裴家人过早见面。
可他也不知道,自已亲手杀了裴护的事还能瞒多久。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裴夏放下书,坐到他面前。
“崽崽不喜欢婉莹?”
不喜欢,她之前欺负过妹妹。
付珺予藏起眼底的情绪,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母后想见她,那就宣她进殿。”
裴婉莹不爱付珺予,甚至说恐惧也不为过。
可是自已兄长裴仁,为了他的前途,竟然把亲妹妹送进皇宫。
裴婉莹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小时候他们还欺负过暴君,现在他们能活下来,完全是借了已故姑母的光。
她想安分守已,裴仁却不知道在抖什么机灵,以每月的补给威胁她,非要她在暴君面前献殷勤。
宫里的娘娘表面光鲜亮丽,可每月的花销都是靠娘家接济。
付珺予绝对是西虞皇朝以来,最凶残,最抠门的皇帝。
“妾身拜见陛下,祝陛下万福金安。”
裴婉莹一进门,老老实实行了个大礼。
她甚至想听见暴君让她赶紧滚。
“平身吧。”
裴婉莹心下惋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假笑,正想随意寒暄几句,就看到一个女人坐暴君旁边。
所谓倾城绝色不过如此,裴婉莹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
这女人长得似乎和易逝的姑母,一模一样!
甚至看起来更为年轻些。
裴婉莹不敢确定,毕竟她也只是曾在父亲的书房,见过姑母的画像。
“这位姑娘容貌真是昳丽,妾身恭喜陛下,新得佳人。”
裴夏摸了摸自已的脸,这次醒来她的身体和容貌都回到了二十岁的样子。
虽说话有点冒犯,可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已年轻。
付珺予早已看出裴婉莹的居心叵测,语气杀意十足。
“你的舌头不想要了,孤可以命人割了它。”
裴婉莹身体发抖,连忙跪地求饶。
“妾身失言,求陛下恕罪!”
“滚。”
裴婉莹不敢放肆,弓着身子,连忙退出去。
当一切平静下来后,付珺予有些歉意的看向裴夏。
他还是没忍住脾气,恐怕要让母后失望了。
“没关系,等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再告诉妈妈。”
裴夏知道付珺予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她愿意等儿子对自已敞开心扉。
“谢谢母后,您先休息,我处理完公务就来陪你。”
付珺予很想一直待在裴夏身边,但他也是一国之君,不仅要治理国家,还有一个年轻的母后要养。
之前父皇给母后的都是最好的,就连朝暮殿的帷幔用得都是千金难买的烟月纱,他给母后的自然也不能逊色。
裴夏是享乐主义也喜欢亮晶晶的宝石,要是知道儿子刻苦工作是为了养自已,她举双手双脚赞成。
小礼子进殿为付珺予整理着装,后者仔细叮嘱。
“你就跟在夏姑娘身边,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自已提头来见。”
小礼子不敢怠慢,连忙称是。
裴夏给大儿子加油打气,将人哄的心花怒放后,付珺予才恋恋不舍的走出朝暮殿。
裴婉莹来到自已的住处,摸着加速狂跳的心脏,努力镇定下来。
根据她的直觉,那个和姑母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绝对有问题。
“云翠。”
她拉过从裴家带进宫的婢女,将写好的密信交给她。
“趁着人少,放在老地方,千万别让人看到。”
云翠点点头,领命退了出去。
临近腊月的天气,即使是太阳照在人身上,也并不会让人觉得暖和。
裴婉莹来到屋外,抬头看着万里晴空的蓝天,自已处在四四方方的红墙下,莫名有些压抑。
她拿出骨哨吹了两下,一只鸽子精准无误的落在她的肩头。
她将写好的信小心绑好后,便一把放飞了鸽子。
这是双重保险,希望那脑子只有杏仁大的兄长,可以理解自已的意思。
裴夏领着小礼子四处闲逛。
比起之前宫里的确变了不少,唯一没有变的只有她曾经住的朝暮殿。
想当年西虞开国建朝时,自已根据前世的记忆,按照蓝星某个朝代,建立起了后宫女官制度。
哪怕往后不在了,能留下个什么东西,也不罔她裴夏来过一遭。
裴夏兴致冲冲地来到离她最近的司珍司。
这个部门主要负责管理和掌管宫中的金玉宝货,当年她的小金库都交给了那位老朋友打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裴夏刚走进,就听见了里面的喧闹声。
她眉头一挑,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小礼子跟在身后,生怕跟丢了这想看热闹的祖宗。
“宋掌珍,你还不承认是你偷了龙凤绞丝如意镯!”
一名身穿正七品典珍服饰的女子,冷眉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我从未做过,为何要承认。”
跪着的女人抬起头,正是裴夏前一晚见过的宋珍珍。
“哼,这是从你屋内搜出来的,昨晚你并不当值,为何直到深夜才回来?”
“一些私事罢了,这并不能说明就是我做的。”
宋珍珍无法说出自已半夜还和付珺予在一起。
她不想成为暴君众多的后妃之一,她想当女官,这是她的理想。
“怎么不能说明,你本身就有小偷小摸的癖好,要不是此事事关重大,众姐妹也不会一起揭穿你。”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之前的事也是她们要陷害自已。
宋珍珍抬头看向昔日的同僚,她们眼神回避,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