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小,李庚年却没有直接进醉仙楼,而是站在门口看着这些显出真身的人。
"师父。"孟东亭从二楼下来。
"做得不错。"李庚年说,目光却落在孟东亭身上的渡劫司官服上,"这件衣服...穿着可还习惯?"
孟东亭正要回答,突然感觉一阵眩晕。那些透过官服看到的异象开始变得模糊,就连眼前的师父都变得有些不真切。
"东亭!"李庚年一把扶住他。
"我没事。"孟东亭勉强站稳,却发现自已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了。师父的身后似乎站着另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那身影他很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见过。
"有意思。"杜林的声音响起,"这孩子的天赋,比预想的要强得多。"
李庚年看着徒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所以当年蓝判官才会......"
"师父......"孟东亭努力保持清醒,"我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那些人,好像都不是他们自已......"
"说下去。"李庚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他们身上,好像都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孟东亭说,"就像是......"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李庚年接过话。
孟东亭点头,却见师父脸色更加凝重:"这就麻烦了。"
玉华观主的琴声突然一转,变得急促起来:"李道友,有人想逃。"
果然,几个显形的"道士"已经悄悄退到了巷口。但更让人在意的是,他们身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影子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别让他们走。"李庚年说,"尤其是......"
话未说完,孟东亭已经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取出那口小铜钟,轻轻一敲。清脆的钟声荡开,那些想逃的人突然站住,身上的影子剧烈晃动。
"看来我猜对了。"李庚年说,"他们不只是装扮成道士,更是被什么东西借用了身体。"
"师父,这些影子是......"
"是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李庚年说,"天界地府的游魂。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却又不甘心的......"
"仙官?"孟东亭试探着问。
"差不多吧。"李庚年说,"你以为为什么会有人到处找那个丹方?不是他们想要,是附在他们身上的东西想要。"
就在这时,一个"道士"突然开口,声音却完全变了调子:"李庚年,你好大的胆子!"
"哦?"李庚年似笑非笑,"是哪位大人在说话?"
"哼!"那人冷哼一声,身上的影子渐渐凝实,隐约能看出一个穿着官服的身影,"我倒要看看,你能拦得住几个!"
话音未落,其他几个人身上的影子也开始显形。每一道影子都带着不同的气息,有的威严,有的阴冷,还有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怨气。
"东亭。"李庚年突然说,"你还记得那天在城东工地看到的景象吗?"
孟东亭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他再次敲响铜钟,但这次钟声中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正是那天在工地时听到的声音。
影子们突然剧烈颤动起来:"这是...渡劫司的法器?!"
"不止。"李庚年说,"还有这个。"
他取出一个小瓷瓶,正是装着忘川酿的容器。只见他轻轻一弹,几滴酒水飞出,在空中化作细密的雨点。
"你敢!"影子们惊怒交加。
"有什么不敢的?"李庚年说,"况且,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秘密吗?今天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等等!"一个影子突然说,"只要你住手,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
"哦?"李庚年挑眉,"说来听听。"
"关于你这个徒弟......"影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诡异,"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渡劫司的东西如此敏感?"
李庚年脸色一沉:"住口。"
"怕什么?"影子冷笑,"难道你没发现,他穿上这身官服后的异常吗?那些景象,那些感应,哪是普通人能有的?"
孟东亭心中一动:"师父......"
"别听他胡说。"李庚年打断道。但孟东亭注意到,师父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胡说?"影子越发得意,"那当年蓝判官为什么偏偏......"
话未说完,玉华观主的琴声突然变得凌厉。那些影子瞬间凝固,发出痛苦的嘶吼。
"够了。"李庚年说,"有些事,不是现在该说的。"
他看向孟东亭:"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按我们商量好的做。"
孟东亭点头,却觉得眼前的师父更加模糊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师父的表情有些熟悉,像是在很久以前见过。
"动手吧。"李庚年说。
铜钟再次响起,这次却和着玉华观主的琴声。两种声音交织,在雨中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那些影子剧烈挣扎,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这股力量压制。
"等等......"一个影子挣扎着说,"至少让我告诉他,他的身世......"
"不必了。"李庚年说,"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影子们渐渐变淡,最终消散在雨中。那些被附身的人也昏睡过去,倒在街上。
"送他们回去吧。"李庚年对杜林说,"记忆就按老规矩处理。"
杜林点头,开始安排人手。而李庚年却站在雨中,看着穿着渡劫司官服的徒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师父......"孟东亭想问什么。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李庚年说,"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雨渐渐停了,但街上弥漫的那股诡异气息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