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孟东亭看着窗外渐渐密集的雨点，突然想起什么："师父，那坛忘川酿......"
"放着吧。"正在喝茶的李庚年说，"等着用。"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片刻后，清风茶馆的说书人闯了进来："李大人！出事了！"
"慌什么。"李庚年放下茶杯，"金融城的事？"
说书人一愣："您已经知道了？"
"刚打完卡的。"李庚年指了指勤务录，"整个金融城的人，一个上午打了三次卡。"
"这......"
"去查查是谁在搞鬼。"李庚年对孟东亭说。
"是要用无间门吗？"
"不用那么麻烦。"李庚年说，"去醉仙楼看看就知道了。最近这种天气，总有人想喝酒。"
孟东亭明白过来，转身离去。说书人却还在发愣："李大人，可是金融城现在......"
"我知道，乱成一锅粥了。"李庚年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金融城？"
"因为那里有钱？"
"钱不是重点。"李庚年说，"你想想，那里的人平时都在做什么？"
说书人思索片刻："交易？"
"对，交易。"李庚年说，"而且是最特殊的一种交易。"
他取出一张字条。那是今早醉仙楼掌柜送来的消息：有个陌生人在打听"问天"酒的交易方式。
"这和金融城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这酒为什么叫'问天'吗？"李庚年问。
"因为喝了之后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止。"李庚年说，"更重要的是，它能让人看到某些交易的本质。"
就在这时，孟东亭回来了："师父，果然在醉仙楼发现了可疑的人。"
"说说看。"
"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人，点了最贵的酒，但是......"孟东亭压低声音，"他的杯子是空的。"
"哦？"李庚年来了兴趣，"还有呢？"
"他一直在和人说话，可是邻桌明明没人。"
"有意思。"李庚年站起身，"看来是有人想钻空子了。"
"什么空子？"说书人问。
"阴阳两界的交易漏洞。"李庚年说，"去把那坛忘川酿拿来，是时候用了。"
"师父，忘川酿拿来了。"孟东亭说，"要送去醉仙楼吗？"
"不用。"李庚年说，"让掌柜的把那个客人请到这里来。"
"可是......"
"就说有人请他喝酒。"李庚年笑道，"他会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中年人就跟着店小二来了。他穿着普通的布袍，神色平和，要不是孟东亭特意提醒，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听说有人要请我喝酒？"中年人问。
"是。"李庚年指了指桌上的酒坛，"忘川酿，地府特供。先生要尝尝吗？"
中年人脸色微变："你......"
"别紧张。"李庚年给他倒了一杯，"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会有人用阳间的契约，做阴界的买卖？"
中年人沉默片刻，突然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李庚年说，"金融城里，只有你一个人打了四次卡。"
"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李庚年说，"因为前三次是你自已打的，最后一次却是别人替你打的。而且......"
他指了指窗外："你看，这场雨来得多不是时候。"
中年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雨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撑伞的人。那些人神情肃穆，手里还拿着一些古怪的器具。
"勾魂司的人？"中年人脸色大变。
"不止。"李庚年说，"你再仔细看看。"
中年人定睛一看，发现那些人中间还站着一个青衫道士。正是前些日子在城里出现的那位。
"这是......"
"负责查案的。"李庚年说，"毕竟你做的这些交易，可不只是违反了阳间的规矩。"
"我不明白。"
"很简单。"李庚年说，"你用活人的名义，做死人的买卖。这笔账，阴曹地府那边也要算。"
说着，他给中年人满上一杯酒："来，喝了这杯，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中年人看着眼前的酒，突然笑了："李点卯官果然名不虚传。不过......"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虚化，化作一缕青烟向门外飘去。
"想走？"李庚年也笑了，"你觉得我会不准备后手吗？"
话音刚落，那缕青烟突然在空中凝固。定睛一看，原来室内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符文，正是专门针对鬼魂的禁制。
"这是......"中年人的声音有些飘忽，"天规院的符咒？"
"不。"李庚年说，"是渡劫司的手段。"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青衫道士和勾魂司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李大人。"青衫道士说，"需要帮忙吗？"
"不用。"李庚年说，"这位想跟我说说他这些年做的那些特殊交易。"
他看向那缕凝固在空中的青烟："对吗？"
"特殊交易。"中年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说到底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哦？"李庚年来了兴趣，"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中年人说，"阳间有钱的人想要买阴德，阴间缺钱的鬼想要卖阴德。我不过是牵个线......"
"然后从中抽成？"李庚年问。
"也没办法，总要有个生计......"
"生计？"李庚年笑了，"你已经死了五年了，还谈什么生计？"
此话一出，连外面的勾魂司的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你连这个都知道？"中年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当然。"李庚年说，"你忘了吗？我可是点卯官，专门负责查考勤的。你说，一个死了五年的人，为什么还能正常打卡上班？"
屋内一片寂静。
"所以说啊。"李庚年给自已倒了杯茶，"做事要谨慎。比如这笔生意，你觉得那些买卖阴德的人，会给你好好付钱吗？"
中年人沉默片刻，突然苦笑："我明白了。地府派这么多人来，不是为了抓我，而是为了......"
"没错。"李庚年说，"今天金融城里的那些异常交易，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但屋内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