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课......"天机观主回忆着，"等等，是那个雨天？"
五万年前的一个雨天，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闯入天机阁。那天恰好是天机观主在讲课，讲的正是规则的本源。
少年站在门外，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这样淋着雨听完了整堂课。
"你就是那个孩子？"天机观主的声音微微发颤，"后来我派人去找你，却怎么都找不到......"
"因为那天晚上，我就被师父带走了。"谢晋安说，"他说我与忘川河有缘，让我去当河神。"
李庚年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一直......"
"是的。"谢晋安点头，"我一直记得规则不是用来追求的力量，而是需要去守护的平衡。"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戈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那是河神的权柄在显现，想要镇压天机观主引动的河水。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痛苦的闷哼从他口中传出。
"怎么......"李庚年察觉到不对。
"抱歉。"谢晋安苦笑，"这些年在人间做判官，其实是在强行压制河神的力量。现在一下子全部释放，有些承受不住。"
确实，他的身形开始不稳，似乎随时会崩溃。那是常年压制力量的后遗症，一旦爆发就会反噬已身。
"你......"天机观主的语气竟带了几分心疼，"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师兄说过一句话。"谢晋安强撑着说道，"规则的真谛，在于平衡。为了守护这个平衡，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接刺入天机观主的心中。那是他还未被执念蒙蔽时说的话，也是他最初的信念。
"荒谬！"天机观主怒吼，"现在的规则早就腐朽了！它需要被推倒重来！"
说着，他催动玉佩的力量，要强行压制河神权柄。然而谢晋安却纹丝不动，任凭那股力量冲击自已的身体。
"师兄，你看看这些年的点卯记录。"他艰难地说，"每一笔都是活生生的故事，每一页都是真实的生命。这才是规则最珍贵的地方......"
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但他依然握紧长戈，死死钉住金陵城的地脉。这是他最后的倔强，用自已的生命在守护那个雨天听到的信念。
"快住手！"清月仙子看不下去了，"你真要看着自已的小师弟死在这里吗？"
天机观主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恢复坚定："为了更好的规则，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牺牲？"李庚年冷笑，"那当年在天机阁门前，为什么要派人去找他？"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天机观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是啊，那天之后他为什么要派人去找那个淋雨的少年？为什么会记得这么多年？
"因为......"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因为那个下午，是最后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地听我讲课。"
确实，那时的天机观主还没有被执念蒙蔽，还在单纯地研究和传授规则之道。那个雨中的身影，是他最后一段纯粹的记忆。
"师兄......"谢晋安突然露出笑容，"你知道吗，这些年做判官，我遇到了很多故事。有人为了还债拼命工作，有人为了家人透支生命，也有人只是在默默坚持......每一个故事，都让我更加理解那天课上说的话。"
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滴落，但眼神却越发清明。那是一种透过苦难看到本质的澄澈。
"你以为规则腐朽了，所以要推倒重来。"他继续说，"但其实，规则一直在通过这些普通人的故事，不断地生长、进化......"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河神权柄的反噬越来越强，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生命。
"不要说了......"天机观主声音发颤。
"师兄，还记得那天课上最后说的话吗？"谢晋安却仿佛没听见，依然在笑着说，"你说，规则的真谛不在天上，而在......"
"而在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中......"天机观主喃喃接上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就在这时，忘川河的河水突然暴动，化作一条巨龙冲向金陵城。那是河水本源的意志在觉醒，连河神也无法压制。
谢晋安的身形开始虚化，河神权柄正在失控。然而他却露出释然的笑容："看来，我的时间到了......"
"不，还没到时候。"李庚年突然上前，将点卯令牌和地府令牌同时按在谢晋安身上，"既然是规则的代价，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承担。"
璀璨的光芒从两枚令牌中迸发，为谢晋安注入新的力量。这是规则之力最纯粹的形态，既有点卯司的秩序，也有地府的阴德。
"你这是......"谢晋安惊讶地看着李庚年。
"算是还你当年的人情吧。"李庚年说，"若不是你暗中周旋，我也不可能在地府经营出这么大的关系网。"
确实，这些年谢晋安一直在用河神的身份，帮李庚年在地府立足。那些隐退的判官、勾魂使者，很多都是他引荐的。
"还有我。"闪电将军也上前，取出引魂令，"这些年承蒙照顾，也是时候报答了。"
三种力量交织，形成一个稳定的平衡。谢晋安的状态开始好转，河神权柄重新被掌控。就连那条由河水化作的巨龙，也渐渐平静下来。
金陵城的天空重新变得清明，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