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扶在二月份时得了一个女儿,高兴得对着女儿流了一晚上口水,听说宫里要赐名,急吼吼的冲到宫里对着皇上吼,说他要自已给女儿取名,将皇上吓了一跳,又觉这个儿子实在幼稚得很,懒得同他计较,只好随他。
可他想了好几天,都觉着不论哪个字都配不上自已女儿,宝贝儿宝贝儿的叫了好多天。
最后是到了女儿满月那日,他看着满院子过来祝贺他女儿的宾客,忽然决定取名为“酌”,容酌。
谢妍自觉无颜来见他,托人送来一份礼,是一块雕工精致、价值不菲的前朝一位公主留下来的遗物。
宋清河不愿应酬,只以身子不便还未痊愈为由躲在房里偷懒,红叶将谢家送来的盒子拿进来给她,说是谢妍特意叫人送来,王爷不愿打开,叫拿过来的。
玉佩自然是极好的,只是那夹层里面还装着一封信,她一时没忍住打开来看了看。
里面细陈了写信人从前世到今生的所作所为与所有感受,终于承认她自已是自私的,其实从未给过他什么,总是叫他在迁就自已,最后要分别时,还闹出了那样的丑事,实在无颜再面对世人,已决意启程去外地的尼姑庵里落发为尼。
叫人将盒子放好,她则将信另藏,完了正要使唤人去将自家夫君叫过来,便听外面有人高声通报,贵妃娘娘驾到。
“太久没有见你,原想在生产前召你入宫的,可是你身子又不大好,御医说你得静心养胎,这一等便等到现在。今日孙女满月,母妃给她准备了贺礼,也给你准备了,等你有空就起来看看喜不喜欢。”
“母妃您真好,只要是您送的儿媳都喜欢。”
房里的下人们整好了东西便退出去,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是怎么将谢家那位赶出去的?快说给母妃听听,扶儿这臭小子一直不肯对我细说,讨厌死了。”
宋清河心中暗叹:这贵妃娘娘也是喜欢八卦的,若不是知道内情,任谁都想不到这个聊八卦时那么精神的女人连孙子都好几岁了~八卦使人年轻吧。
将那日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她特意将功劳都给了自家夫君,说自已就只是配合演戏的,贵妃听了此事显然满意得很,不住口地赞道:“原还担心扶儿念旧情惹你伤心,可如今,他能主动与过去诀别,叫母妃放心不少。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母妃比什么都高兴。”
“夫君他拎得清,自从陛下命他纳妾,他怕那些人害我,替我挡去许多暗箭,还特意请了人回来替我料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上次也是夫君在场,那谢家小姐才没办法诬陷我给她下毒。”
“可你还是叫那贱人惹得动了胎气,真是气死我了,恨不得从宫里冲出来将她打进天牢去,让她从王府里全身而退,我还一度以为,是扶儿对她还念着旧情呢。”
“其实没有动着胎气,那是我装的,如若不把事情闹得大些,谢家一定还能找到理由继续给她说情让她留在府里。此一击不成,必有后患,所以我同夫君下了狠功夫。”
嗯,容扶被她勒令在床边跪了一晚上,虽然后来被他使诈回到床上躺着,好在是能给他一个教训。
那日容扶去见人之前他们便说好,故意惹出些事来将谢妍赶走,可她没想到谢妍居然还敢对自已夫君卿卿我我的,一时怒火攻心,连带着自家夫君也遭受了痛骂,故而那晚她也并非全是装的,只要想到自家夫君居然被别的女子占了便宜,她就想打人。
“那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办?”
“夫君说,剩下两位显赫世家的,只要她们不闹腾,便留她们在府里待几年,等时候到了再将她们送走,若她们自已撑不住想离开,也是即刻应允的。”
“是呢,若一下子全赶走,陛下定然会不满,然后继续给你们纳妾,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将那要紧的赶走便是。”
婆媳二人窝在这房里说了好一会子话,丫鬟们送了一桌好吃的进来,她们又改为边吃边说,全然将某人忘在了脑后。
最后等容扶借机同朋友喝了几盅酒回来,亲娘早回了宫里,媳妇儿也抱着女儿安睡了过去。
小娃娃夜里容易吵闹,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到了子时,女儿果然哇的一声号啕大哭,宋清河忙不迭地从梦中醒来,顶着一脸的倦容想自已喂一喂女儿,没想到被守在床边的饿狼被抱了去,说要带女儿去找乳母,再回来时就将那门窗都关严实了。
女儿满月当天主屋里便叫了水,众人皆证实了这位洛阳王就是个色胚,一些养着美貌女子的门户再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寻个机会将人送进王府里来,只要得了宠,日后飞黄腾达便不是问题。
再生了一个孩子,她发觉身上的赘肉已然比从前多了许多,因想着过于肥胖也是伤身的,便想着出去动一动。
四月里宫里要举行春猎仪典,洛阳王今年恰好留在京中,又只带王妃一人出行,有人想着这也是个机会,于是,加入这春猎队伍中的美貌女子,比往年多了四五倍不止。
春猎选在祁琅山的皇家猎场,那处是从前容扶练军时常驻的,故而对那很熟,茂密的山林远远望不到尽头,气势也很是开阔,人能到达的地方十中有一也是勉强,据闻那里还有许多猛兽,一般人不敢轻易踏足,只敢在被开辟出来的地方活动。
容扶上过战场,见过最惨烈的屠杀,故而对这种狩猎不感兴趣,觉得那不过是小儿科,叫了最亲信的部下将两个儿子带出去见见世面,自已就只想留娘子身边片刻不离。但她想骑马四处逛逛,便找了一匹马来,他坐上去后依旧可以很轻松地将她一下子抱到怀里,不由得对她嫌自已胖的说法存疑。
原想自已骑一匹马,可这男人实在霸道,说什么都不肯,非要抱着她一起,当时真是恨不得给他几个脑瓜儿蹦,奈何他上了马自已只能拍到他的腿。
树林里有新出的枝桠繁盛,野花三五成群,骄阳被挡在那枝桠之上,底下便落得一阵阴凉。
“娘子,你真软。”
“身上都是被大鱼大肉喂出来的肉肉,自然是软的。”
“为夫想咬你。”
她忍不住转回身来气势汹汹地咬了他下巴一口:“我就说要自已骑马自已骑马,你非要一起。”
树上青苔还未来得及冒头,树皮经了积年的风雨,已是沧桑得很。
他忍不住亲她,脑子里一些不能示人的念头在疯狂叫嚣,索性将人抱下马,与她藏在树后问她要不要同自已去个神秘的地方。
无人在意的角落中,有一身着华服骑着白马的女子的缓缓而来。
他忙着亲吻她的脖子,忽然发觉背后来了人,还是一个不解风情故意想要扰他好事的女人,带着杀气的目光与那女子对上,在那女子还一脸错愕不知所措时将爱妻的身子往树中间挪了挪,一只手从树后伸出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便两个人一起隐匿在那树后面。
宋清河被他亲吻得完全失了神智,周身都被他的呼吸给环绕着,自然没有察觉出来这附近有何不妥。
也是两人躲在丛林深处幽会听来过于惊世骇俗,那女子本不善骑马,又特意穿着一身精美华服,十分不适合在这林间行走。被一根树枝勾住衣裳也叫出声,想到方才洛阳王那个眼神和那动作,一时慌乱,想赶紧将那衣服扯过来,却又不小心将马鞭甩到马身上,马得了指令径自往前跑了两步,她便从马上摔下来,很是狼狈地落到了一株颇为茂盛的草上,当时便哀嚎出声。
饶是此刻再意乱情迷也是要被惊醒的,她有些惊慌地将人推开,完了见他一脸要吃人的样子站着不动,又赶忙忍着羞涩安慰他:“夫君,我们等会儿就回去,回去妾身再好好伺候夫君可好?”
那女子身上的华服此刻勾坏的不少,好容易从地上站起来,便见着洛阳王提着佩剑过来,又是一个腿软,重新跌了回去。
“王爷饶命,我不是有意的啊……。”
眼见着他向那女子越靠越近,宋清河就是再不敢见人也不好继续躲着,跑出去拦住他,可他眼里已然要喷出火来,便再也顾不得许多,抱着他哄:“夫君莫动怒,若是因此闹出人命来,妾身心中是要留下阴影的,日后怕是不敢再同夫君亲热了。”
“你滚不滚!”他提着剑指向那女子,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笨之人。
“小女马上滚,求王爷饶命…….。”
那女子不敢起身,只是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他看着来气,提着剑想劈,又被自家娘子拦着,忍下了要劈人的冲动,一剑刺入那匹马的脖子里,不等白马那声哀嚎叫完,便轰然倒地,然后他将自家娘子扛在肩上便走。
那女子被马溅了一脸一身的血,惊魂未定。
他带着人骑着马一路在那林间横冲直撞,将她吓得死死缩在他怀里不敢往旁边看,大约走了有两刻钟,两人来到一处山洞前,下了马将马系在山洞入口处,揽过她便往里走。
那山洞的后面便是他从前来过的天然温泉,宋清河瞧着温泉旁边比那凶悍茂密的山林要美得多,还没来得及感叹一番,就被人按在那石头上继续方才的情事。
“这些日子,城里有不少人家,都铆着劲儿想将女儿送进府里,觉着为夫贪恋女色他们家的女儿也能有机会。殊不知,为夫只贪恋娘子一人的身子,放眼全天下,所有女子都是以瘦为美,有谁能有娘子这样好的身段,丰腴柔软,又有腰身,其她女子身量单薄,撑不起为夫这样式的,只有娘子……。”
“我怎么觉着你是在骂我风骚?”
“是想告诉娘子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这温泉水极是洁净,从那地底下一个小洞钻出来,原是静静地通过一个小口子流出去,让这小池子里的水永远保持洁净,再温润了外面的草木。
可这会儿,一下又一下的热浪打到池边,再被后面的堵住了退路,避无可避,就都被拍到了岸上。
温泉池里放纵,这一次她是真叫到了哑然失声。
天黑之前赶回营地,今上要设宴,点起了篝火烤起了今日猎到的猎物,他作为目前身份最尊贵的皇子,少不得要去应酬几番,替今上喝喝酒。
宋清河陪两个儿子吃肉,看他们玩得开心,她心里也是高兴得很,女儿也跟着来了,却是被抱到了贵妃那儿。
正乐呵着,冷不丁见着容扶被几个大臣围着,身边还跟了几个衣着漂亮的女子,贵妃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过去,见她继续坐着不动,便叫金乔过来,要把她两个儿子带过去,说让她过去找她夫君,她这才动的身。
白日里累得两腿发酸,她在草地上走着只觉得如踏云端,只多走了几步,就累得慌。将要走近时他们几人竟又开始挪动,她实在懒得跟着,就自个儿偷摸着躲回了营帐里。
没多时红绿二人寻来,说两位公子找不到她,正哭着,她实在懒得动,便叫她们去将儿子带过来,好生将他们哄睡着。还剩一个女儿,只好叫贵妃那边帮忙照看一晚上,反正专门的乳母和丫鬟都有,她实在是动不了了,守着两个儿子睡了过去。
他又喝了酒回来,见他们母子三人睡得香甜,不忍打扰,悄悄脱了衣裳钻到她被子里想要抱着她睡,谁曾想她竟这样一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转回身来要他抱住,一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险些将他推下床去。
可是他耍赖皮,死死抱着人不撒手,她越推人越想靠近,最后被他抱到身上,又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吻。
“夫君今夜跟几位美人儿聊得可还愉快?”
“我只跟男人说了话,没有瞧她们一眼。”
她忽然叹了口气,眼神莫名地惆怅起来,过一会儿又转为了失落,只是他全然看不见:“今夜瞧着,有好多姑娘在暗地里悄悄打量你,我这样的飞醋,根本吃不完。”
“娘子这是又难过了吗?”他忽然停下来,两只手摸到她背上将她紧紧抱着,见她没答话,想起这小妮子向来是擅长于胡思乱想的,今夜又承认自已吃了醋,想来是真难过了:“若是为夫今夜忽略了娘子让娘子不安,以后为夫不会再这样,也请娘子多给你的夫君一些信心可好,我们是天上地下最般配的一对,不能分开的。”
“日后,岁月久了,夫君不会厌了妾身吗?到时候新人辈出,妾身总是难免衰老。”
“为夫比娘子还大两岁,若是娘子老了,为夫定然也老了,这可怎么算?”
“夫君老了,也是很招女子喜欢的。”
“娘子老了,也是很招为夫喜爱的。”
“不许学我。”
“那娘子便抱着我,我们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我带你去另一处玩,那里风景最是辽阔,可以助娘子疏散心结。”
“不想出去。”
“那便在这里待着,为夫好好陪娘子。”
她忽然酸了喉咙,哽咽着道:“夫君总是待我这样好,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好的男子。”
“不好,若是足够好,便不会惹得娘子伤心。”
“在我心底你就是最好的,所以才觉着谁都想将你抢走。”
他满足地在她脑袋上亲一下,忽觉今晚睡觉都能踏实许多。
其实今日宁家的人也来了,他一度紧张得很,一转身看不到她人,赶忙给自已灌了酒这才得以脱身,便立即寻她来了。
也怪自已爱多想。
若论起自家娘子的强大之处,便在于哪怕她鲜少出门,很少外出与人交际应酬,却总是能面儿都不露一下,就带着长安城里的人喧嚣沸腾一阵子。
如今城中多有人看到了肉感女子的好处,便时常能听见有人提起来,说洛阳王妃这样的身段才是最招男子喜爱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自家娘子都被别人瞧去了一般。往日里总求着要纤瘦、盈盈一握绿柳腰的女子,吃起那各大酒楼的肘子肉来,和自家娘子一样生猛,见肉眼开。
也就是她,因着那出身一事,暗自自卑着,还以为他没发觉,这才总觉着有人要将他抢走,可他自已都知道,如今那些想要将女儿予他为妾的人家,才不是因为人家女儿瞧上了他这个人,只不过是为着他日后是最有可能拿下东宫之位的罢了。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及得上他家娘子的一半好。
因爱妻心情不佳,一向任性惯了的洛阳王在第二日醒来便将妻儿一行人全都带离了猎场,说想回家去。
撇下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