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早日回京见到爱妻,容扶是疯了一般将自已的毕生所学全都用上,风里来雨里去,三月出发,七月就解决了匪患,然后又带着大队人马一路狂飙赶回京城。
到的时候正是夜晚,他趁着宫门还没下钥,直接穿着戎装一路狂奔进宫汇报此次剿匪一事,把今上气得够呛,听他说了几句便挥挥手让他快滚,过几天收拾好了再来禀报,在他又要冲出去时不冷不热地加上一句:
“你娘子在你母妃那儿。”
话音方落,人影已无。
这臭小子,已经连行礼都忘了,治他个大不敬!
宋清河正跟着宁妃坐在院子里吃葡萄,她们婆媳二人都疯了一样喜欢吃这果子,一人捧着一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冷不丁听到宫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她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黑暗中只见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正大步向这边走来,愣了会儿神,忽然连葡萄也不要了随手不知扔到了哪儿去,靠着蛮力站起来后便高兴地往那边跑。
容扶大胜而归,而且还比预期早了两个月,思念了几个月的人此刻正朝自已跑过来,也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人抱起转了个圈圈,紧接着就是一个缠绵而炽热的吻。
说好的会因为思念自已茶不思饭不想呢?怎么离开了几个月,她的腰居然粗了那么多?这一定是错觉,对,是错觉!
到底是有长辈在,他没敢放肆太久,刚将她放到地上准备说两句话,旁边宁妃就黑着脸冲过来拧着他耳朵往旁边拽。
“母妃~。”宋清河想拦。
“臭小子,有没有点分寸啊!”
“母妃,我抱自已夫人也有错啊,你快放开我。”
“她怀孕了你没看出来吗?你那么抱会勒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知不知道臭小子!”
“怀孕?”容扶目瞪口呆,走的时候明明还是风平浪静,怎么回来的时候肚子就大了?这小妮子这么好生养的吗?
“父皇给你送了家书,你没看到吗?”宋清河小心提醒。
家书……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接到了一封信来着,可那会儿他急着要出去领兵,将信随手放在了桌上,后来忘了看,再搬营帐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不是你送的家书我都不看。”
“臭小子你找打是不是,还敢穿着这一身大晚上的进宫来,生怕别人参你参得还不够多是不是!”
“我着急接我娘子回家,母妃,我先带清河回去,明日我们再过来请安。”
说着他就要把人带走,宋清河也傻呵呵地由着他牵。
“你给我站住!清河有孕在身!”
“哎呀我知道了。”
被叫住的人并未回头。
宁妃看着那小子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知道自已定然是拦不住他的,儿媳妇那个傻姑娘又笨得很什么都听他的,由着这两个人闹回头自已的孙儿还要不要啊!!!
她急急忙忙地派人去将红叶、绿杨叫来,吩咐她们赶快收拾一些东西跟回王府去,今晚务必要好好看着那俩小夫妻。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被宁妃派回去盯人的一群婢仆赶在宫门下钥的前一秒顺利出了宫门,一路赶回王府,瞧见清妩院门口围着一群人,所有人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院门也紧紧关着。
“王爷和王妃呢?”
“在里面呢。”
“怎么不进去伺候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呀?”
有人示意了一下门前立着的三支箭:“这是王爷吩咐的,今晚任何人不许打扰。”
红叶急了,他说不让打扰就不打扰啊,赶紧去推那院门,却是纹丝不动:“从里面关上了?”
“红叶姑娘你省省吧,王爷同王妃这是小别胜新婚,自然不希望有人打扰。”
“可是、可、这……娘娘吩咐了,不许他们同房。”
“那你去拦?”
这话就问得精辟了,像今晚这种情形,那位主子又是个混不吝的从小没规矩,把他惹急了不得出一两条人命啊。
上次在洛阳,那两个刺客就是这么死于非命的,还是被人活活折磨死,一刀一刀直至血枯而亡,那两个刺客表示愿意招认出幕后主使之人,也没换来一个苟活下去的机会。
绿杨镇定些,推了推红叶:“罢了,咱们派人守在宫门口,明日宫门一开就进去禀报娘娘,咱们再去请一位大夫到府里来,以防万一。”
也只能这么着了。
清妩院·正房内
容扶靠在木桶里惬意地泡着热水澡,视线一直随着身边的人四处游走,看她如今小腹凸起得挺明显,走路时还需要扶着腰,好容易等她走到自已身边,忙牵住她:“娘子,你来给我搓背。”
她拍了下他的手,走过去先将他等会儿要穿的衣裳挂好,再去桌子上拿了块帕子来:“把身子转过去。”
某人乖乖听话,改为侧对着她,方便她动手。
先将他身上四处看了一遍,没发现有新的伤口,又替他将发冠拿下来,舀了热水轻轻替他按着头顶,肚子上多了只手在不停地摸着,不由嗔了他一眼:“别弄湿我衣裳。”
“我儿子在里面,先跟他打个招呼,认识认识。”他有些孩子气的在她肚子上亲了一口,心安理得的让一个孕妇伺候自已梳洗,毕竟娘子太凶,不让他找妾室代劳:“你的肚子可真是神奇,说怀就怀上了,我还说方才抱你的时候怎么觉着你的腰粗了一圈,以为你没有想我一直吃好喝好睡好来着。”
替他打理完头发,拿来发冠先重新替他束着,紧接着让他抬起下巴,给他从脖子一路往下慢慢用帕子擦洗,靠得近时,他只要一嘟嘴就给他一个亲吻,将他哄得很是高兴。
“娘子,腰疼不疼?等会儿到了床上我给你揉揉吧。”
“不用你揉,你手太重,我怕等会儿你一掌就把孩子给打出来。”
他色眯眯地瞧着身旁的人,脑袋搭在木桶上不错眼地盯着她看,小妮子当真是被养得越来越有个大家小姐的模样了,可这眼神,时妖时媚,分明就是在故意勾引人。
后来,就再也顾不得她有孕一事。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嗓子都是哑的,听得丫鬟在外面叫门,她第一次叛逆起来,用力抓着他的臂膀说不用管,想要再温存片刻再起身。
“娘子身子康健,禁得住为夫折腾,真好。”
“夫君把妾身教坏了。”
“哪里是我教坏的你,你本来就坏。”
“哪有,就是被夫君教坏的。”
他吻上来,含笑的眉眼尽是得意。
外头的人哪里有什么滋味,如她这样,才是百里挑一,嗯,真要人命也。
原前一晚说好今日要进宫去请安,可这小别胜新婚的,两人折腾了一晚上,她的肚子也没见任何异样,不由又更胆大妄为了些,索性连房门也不出,躲在房里温存了整整一日。
倒也不是一直那样激烈,情至浓时,只是在床上拥吻也是满足的,那亲吻几乎一直没有停过,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亲不够。
到了夜里,她靠在他怀里撒娇,他忍不住笑,低声道:“如今我终于知道你有多想我了。”
“是你将我变得满心满眼都是你一人,日后你若负我,我便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就在这儿,你想拿便拿。”
“我要给你下药,将你同一屋子的美人儿关在一起,却让你不能人事,受尽美人儿的嘲讽奚落,让你羞愧而死。”
“嗯,我只同你人事,其她什么美人儿我都瞧不上。”
“我要用针扎你,让你周身痉挛,疼痛而死。”
“嗯,娘子疼我,我高兴。”
“我要用挖骨刀将你一片一片切下来,要你血枯而亡。”
“嗯,娘子若不要我了,我要这身子也没用。”
“我要给你调配千万种毒药,让你每天都死一次。”
“娘子,你是学医还是学毒啊?”他被这小妮子逗得笑弯了腰。
“药毒同源,我能救你,也能杀你,若你敢负我,我便让你每天都生不如死。”她哼唧唧的,故意在他面前放狠话。
“娘子神通广大,还请娘子饶小的一命,小的绝不敢负娘子。”他用力向她的唇咬过去,汹涌澎湃,酣畅淋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宫里的宁妃每日看着从宫外送回的密报,又气又恼,那臭小子果然随了他爹就是个贪恋女色的色胚,同一个孕妇卿卿我我两天两夜不出房门,这若是被人传了出去,那还不得被整个长安城的人笑话死啊!
一旁的容瑾已经学会叫几声皇祖父、皇祖母,又爬过来要她抱抱想找人陪自已玩,她看着这个小儿,忍不住叹气:“瑾儿啊,看来你爹娘是不大想要你了,你爹回来这么久,也没想起还有你这个儿子。”
瞧那小夫妻俩的腻味劲儿,那孩子迟早得出事。
不止宁妃,今上也在等着容扶进宫来详禀南边之事,从宁妃那处打听到,那两人似乎一直没有出过房门,一时气急,叫下人传了话过去:
“再不进宫老子就把你派去驻守边关,无召永不得回京。”
容扶听了太监传来的口谕,切了一声,忍不住嘀咕:“你不让我回来,我就不能把我娘子带走啊,你们谁能拦得住小爷?”
要真那样的话,他就是深夜闯宫门,偷也要把人偷走,这么好的娘子,怎么能让她独守空房,难不成真让她去找个奸夫啊,自已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娘子,可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去。
洛阳王府的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的进了宫,去面圣之前,容扶先带着她去了自个儿老母亲那边放着,结果一见面就被宁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本你这次立了功你父皇想要恢复你郡王的身份将你召回京城,可是你色令智昏气得你父皇现在想把你赶去驻守边关!这下你高兴了?”
“去就去呗,远离京城的朝堂纷争,正适合我陪娘子生孩子,到时候给你们送十来个娃娃回京,母妃你也高兴。”
“你想得美,你以为你父皇能如你的意让你们两个一块儿去啊!”
“那我把儿子和现在肚子里这个留给你们做人质还不行啊。”
“滚~马上滚去见你父皇,给我好好说话,要是这次你恢复不了郡王的身份,清河就留在宫里陪我吧,你自已一个人回洛阳去独守空房。”
“母妃~别生气嘛。”
“滚!”
宁妃指着大门让他滚,容扶得了令,不好再气坏了老母亲,只得乖乖滚去见皇上。
“母妃~。”宋清河弱弱地叫出声,想缓和一下那紧张的气氛。
“你们两个,同房了几次?”
“一次。”
宁妃媚眼一扫,冷声道:“说实话。”
“三次。”
“这个小混蛋,真是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色令智昏这一套,我就该将你扣在宫里把你们俩分开。母妃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又是小别胜新婚,容易把持不住,可他也该收敛些,怎么可以如此放肆……。”
宋清河就一直听着宁妃坐那儿骂儿子,百无聊赖的时候就摸摸肚子逗逗里面的小子,宫女给她拿来一盆葡萄让她坐着吃慢慢等,谁知没等到容扶回来接她,反倒等来一个消息。
今上在乾坤殿骂儿子的时候皇后十分巧合地有事要求见,说得冠冕堂皇的,什么宋清河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的孙子,为了胎儿的安全起见,自已作为嫡母,要往儿子房里塞两个通房,这样王妃身子不便的时候,还可以有人照顾着自家的主君。
今上本就对他不顾王妃有孕强行同房一事恼火得很,又是最想要孙子的,就快要被说服。
又因为今上一直知道宁妃的性子,想了想,便还是派人过来将她请过去,一同商议。
当时已是下午,容扶在乾坤殿里足足被骂了大半天。
宁妃听闻此消息当下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娘还没给自已儿子屋里塞妾室呢,她倒先抖搂起来了,以前要害死扶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是我儿子的嫡母呢?怎么,自已儿子后院起火就想拖我儿子下水,想美梦呢,我儿子就算要纳妾也得我点头,她算个什么东西。清河,走,母妃去给你清理后院!”
还吃着葡萄的宋清河捻着一串新洗的跟在后面,一路上那小碎步迈的,险些跟不上这个狂躁的女人的步伐。
等那葡萄吃得差不多,人也到了乾坤殿,她将剩下的最大最圆的两颗摘下,将剩下的葡萄枝子塞到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手里,莞尔一笑,请他帮忙一扔,毕竟这乾坤殿门口每日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不好乱扔。
到了里面一看,真好,除了皇后,太子和太子妃也在,还有两个娇滴滴、可怜兮兮的美人儿,跪在后头不敢发一言一语。
容扶就跪在正前方,脊背直挺,脑袋昂扬,单看背影就觉着这真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和旁边肚子浑圆、眼睛都快被挤没了的太子比起来,真算得是玉树临风了。
也是很奇怪,为什么每次他们同房多久都能被人传出去,难道洛阳王府的房事都是众人皆知、有人日日夜夜在偷听屋顶的吗?
想到这个,宋清河第一次觉着,府里眼线太多漏得像个筛子似的,好像一点都不好。
各自行过礼,作为眼下皇家最大的大功臣,今上要给她赐座,她便跑到离容扶最近的那个位置上去,趁人不注意,给他喂了颗葡萄。
“真甜。”他做着口型,笑得一脸甜蜜,完全没将今日的斥骂放在心上一般。
她嘻嘻一笑,心安理得的坐下去。
宁妃冷眼瞥了一下那两人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小互动,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陛下这里今日好生热闹啊。”
“宁妃妹妹来得正好,本宫正同陛下商议,要再给妹妹添一件喜事呢。”
容扶跪着悄悄往爱妻那边挪了挪。
“想来是咱们王爷的府上住着不少贵客,每日在主人家里东听一耳朵西敲一棒槌的,皇后娘娘又觉着清河善于持家,想再给她送两个过去啊。”
“爱妃,咳,先坐下。”今上咳了咳,叫人到自已身边坐下。
再挪了挪。
“眼下王妃身怀有孕,本宫作为嫡母,自然希望能再添一位平安健康的小皇孙,方才王爷也要点头同意了呢。”
宁妃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瞧着容扶又假装谁都看不见似的往宋清河那边挪了挪,心头怒火顿时冲了天了:“扶儿,你的意思呢?”
“啊?”他冷不丁被自已母妃一叫,刚被喂下的一颗葡萄当时就被吓得冲进喉咙里,险些噎死:“儿子方才说了,一切都听母妃和王妃的意思。母妃替儿子抚养瑾儿辛苦,那儿子自当携媳妇多多孝敬母妃。王妃是儿子的正妻,纳妾什么的,也都需要正妻点头,儿子的话不作数,不作数的。”
今上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扫了自已儿子一眼,将目光转向宋清河:”清河,你的意思呢?“
“清河自幼没学过什么规矩,嫁入王府以后,幸得王爷疼爱,凡事也都听王爷的,还有母妃的,所以,是否为王爷纳妾一事,还需要问过母妃和王爷。父皇,不如便让清河同母妃、夫君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是呢,我们清河平素最是乖巧听话,母妃最疼爱你了。”
“纳妾只是小事,何须再回去重新商议,陛下喜爱儿孙,早日为王爷添两个人伺候,他日也能再多几位皇孙。”
“生儿育女这种事,难道是人多生得就多的吗?太子眼下可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呢,皇后娘娘,还是多关心关心太子为好。妹妹瞧见太子妃近日又瘦了些,这女人啊,太瘦了不好生养,咱们清河是最精通妇人之术的,回头叫清河给嫂嫂切切脉,给嫂嫂把身子尽早调养好。”
“多谢宁妃娘娘关心,妾身一直在吃着药的,无需劳烦弟媳。”
“不会~清河是最能干不过的孩子,为嫂嫂切切脉调养身体也是应该,他日若能诞下一位嫡子,东宫就能更热闹了。”
于是那接下来的时间,便成了殿内几个妇人唇枪舌剑的战场。
容扶听得无聊,干脆就靠在爱妻肚子上听听她肚子里的动静,不时抬头看着她笑,小声地同那里面的小屁孩儿说些爷们儿间的悄悄话。
论口舌,皇后还差了宁妃一截,很快落了上风,却又不甘心就此落败,最后被逼得险些口出恶言,被今上喝止。
真是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