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日没再与她亲热,一身的躁热没地方发泄,容扶只得寻些别的办法缓解缓解。
清晨去院子里练了功夫回来,踏着阳光,瞧见红叶和绿杨手上还捧着供她梳洗用的水和帕子,拿帕子沾水擦了擦汗,让自已面上清清爽爽的,这才推开门进去看她。
“娘子,还睡着吗?”
他将人翻过来,低下头去亲吻她,她还在睡梦中就被人闹醒,嘤咛一声,哭唧唧地将他推开,被子一拢,将他挡在被子外面:“不许闹我。”
“今日我再带你去云水阁吃肘子,还有你爱吃的八君子和老鸭汤。”
“吃腻了。”这些日子她不愿出门,是容扶一天天往酒楼跑给她带回来的。
他想了想,忽而灵光一闪,又腻味回来:“那咱们去杨柳坞,那里的鱼最是肥美,保管你能吃上半个月也不腻。”
“果真吗?”
“嗯,那杨柳坞是在船上的,为夫叫人去将船包下,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去吃。”
“既是包下了,那我再多睡一会儿可好?”
“那娘子,让我抱着你一同睡……。”他小心翼翼地提议,毕竟现在他也不敢随意招惹她,怕又被踹下床。
啊,那瞌睡真是跑了大半了,如今只还剩下些许困倦,她睁开眼幽幽地看着他,叹着气:“王爷,我月事来了。”
“要紧吗?疼不疼?”他一下子找着机会,迅速脱了外衣往她身边一躺,轻轻按着她的小腹。
“疼是不疼,只是接下来这几日,你还得再忍着。”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
他嗯了一声,迅速钻进她被窝里:“这几日我必不会惹娘子动怒,娘子也疼疼我。”
忍不住又想起谢妍,从前她月事来时,总是疼得面色苍白饭也吃不下,更有几回还因此晕了,故而对女人的这事总是慌得很。
可宋清河真是叫人省心,平素会自已保养身子,哪里疼痛也知道如何调理,倒省了叫大夫的银两。
在这被窝里腻味了半晌,看他平躺在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悄悄抬起身子往他胸口上靠,嗔道:“王爷,累了。”
“娘子歇一歇吧。”
“你总是这样勇猛,往后日子长了可怎么办呀。”
“男人勇猛些不好吗?”
“妾身怕受不住,你看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面对娘子总是难以自持,以后,为夫定然会克制着自已,不让娘子受苦。”
她羞怯怯地笑,忽而想起这几日丫鬟们给她学从外面听来的话,貌似这洛阳城里的人都将她当成了母老虎,想想觉着委屈。
“总是这样没正经,亏你还是王爷,当了爹的人,以后我们的儿子都学了你去,可怎么办呀。”
“儿子学我那才好,容姿凤表、气度不凡,人中龙凤!嘿嘿嘿。”
“哪有人这样夸自已的,不害臊。”
“悄悄跟你透个底,我可是同军营里那些大老爷们儿都比较过的,军中无人能及,你也不用再想着去找些什么旁的男人来当奸夫,被我调教过的女人,瞧不上外面的货色。”
她立时从床上坐起来,面色如滴血一般指着门口:“再胡说八道你就出去!”
这一声叫得挺大,不巧,被站在门口的丫鬟们听了去,惹得外面的人又是一阵好笑。
“好好好,我不再闹你,娘子别生气”,他赶忙将人抱回来。
嗯~下次再继续教娘子一个新招式吧,他满足地想着。
如今这日子,真是他两辈子都没敢想过的幸福,还夺什么皇位啊,只管跟自已媳妇儿厮守一辈子就是最大的享受,比日日夜夜被公事折磨的帝王还享受。
后因她来了月事不便出门,两人便又在府里窝了好些天,百姓们照样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每天蹭地一下,窜到各条大街上搜罗好吃的,再蹭地一下蹿回王府。
秋色扫清了天上云,风声渐紧,正值河里的鱼儿最为肥美之时,洛阳王带着王妃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河边,身后一干亲兵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看着很是气派。
杨柳坞的老板亲出迎接,站在船头恭候两位贵客的到来。
“小民拜见洛阳王,拜见王妃!”老板笑呵呵地拱手作揖,腰弯得险些直不起来。
今日的宋清河出门时不像旁的贵妇小姐那般,出门还戴着面纱,故而她一脸期待地望向老板身后的船时,那表情被围观的百姓们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免礼。”
“不知王爷、王妃都喜欢吃什么鱼,小民可为贵人推介一二。”
“不拘着什么鱼,只要好吃,你只管让师傅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也不必计较鱼钱,只要王妃吃得高兴,本王自然重重有赏。”
“是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贵人里边儿请。”
一行人慢慢地往船边腾挪。
他先一下跳了上去,再回过头来将她一把抱起,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便跟着飞了上去一般,将她闹得面色微红,旁边围观的百姓都在窃笑。
身后仿佛能听到什么人在吐血的声音,他回头冷冷瞪了姚思安一眼,做出要插他双眼的手势来,哼了一声,搂着爱妻继续往里边儿走。
彼时秋风正凉爽,宋清河安坐在他身旁等着吃的上桌,看那岸边俱是行人,好似对这边好奇得很,便问道:“王爷,他们都蹲在岸边看什么呀?”
“看你啊。”
“看我做什么?”
“叫你出门不戴面纱。”
“戴那个累赘嘛,就这样清清爽爽的多好。”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忍不住羞她:“历来官眷贵妇出门,都是要适当避避嫌的,也就我惯着你,凡事都由着你心意来。”
她冲他顽皮一笑,靠在他肩上百无聊赖将那些人打量回去。
过一会儿,老板亲端上来两碗小小的鱼汤,只见那鱼汤色泽浑白如玉,隐约间能闻到一阵沁人的鲜香,再靠近了闻闻,便觉那空气都是甜的,闻不到一丝腥味儿。
鱼汤摆到她面前,又一人捧来一碗热水,先将那勺子用滚水烫过,在空中略微晾晾,这才将勺子交到她手上,她看着容扶的动作,学着他将鱼汤搅了搅,舀起一勺。
他将鱼汤喂到她面前,反倒让她自已手上的汤无处安放起来,一口喝下去,两只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灿如天上星。
宁妃说过,见着她这眼神,便知那食物是对她胃口的。
她也装模作样的给他喂了一口,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甜得很。
喝过鱼汤,老板再端上来第二道菜,是一碟子生鱼片。
只见那老板先行拿起筷子在每一片鱼上方都短暂停留片刻,容扶随意点了点头,那老板便将筷子停着的那片鱼夹起,蘸了他们独家秘制的调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吞下,又得他点了头,这才放下筷子退下,准备送上来第三道菜。
宋清河一直左右看着那两人的动作,好奇得很,正要开口问,便听他道:“啊~没死,娘子,可以吃了。”
那语气,真是痞得很。
“嗯?”
“这是河豚,整个洛阳,只有他们一家会做,连长安也是吃不到的。”
他夹了一片先入口,忍不住赞叹一句真是美味,见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又让她生等了一会儿才喂她:“若处理不当,这河豚片刻便能要得人命,无药可治,老板同我皆试了毒,你放心吃吧。”
说罢,将筷子交还给她。
这里鱼片还没吃完,老板端上来第三道菜。
是一道清蒸鲈鱼。
乍一看,同宫里御厨师傅做的并无太大不同,一位小厮跟在老板身后送来两碗馔玉饭,再小心退下。
岸上的人依旧看着这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她瞟了一眼,觉着自已就像玩杂耍的猴儿一般被人围观着,很是不自在,便同他说了,他眼皮也不抬,叫来小厮去将那船上的帘子都放下。
他将鱼肉夹起一块放在米饭上,再将那下面的米饭稍稍夹起一点,连肉带饭一块儿送到她口中,柔声道:“他们家的鱼,要配着这米饭,才更有滋味。”
宋清河再一次吃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嗯嗯嗯,好吃。王爷,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呀。”
被问到的人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清不楚地道:“以前来吃过。”
“什么?”她试着自已夹起一块鱼,正要送到他嘴边。
“以前来吃过。”
那一筷子差点儿把他戳死。
“不是跟她来吃的,都是跟男人,跟男人来吃。”
梦里谢妍身子弱得很,不能吃生冷之物,他也很少带她出来觅食,因为大夫总是吩咐她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
“那你回话的时候心虚什么。”
“跟她吃过一次。”但那时还有其他人一起啊,他只是出来应酬才带着她来的而已,容扶只觉得自已冤枉得很。
她抬脚就给他踹了一脚过去:“那你还不老实。”
说什么都是跟男人来吃的,哼~
上第四道菜前,老板过来将这副金制的碗筷收走,送了木的上来。
第四道菜就是一个小鱼汤锅,下面放了特制的香油,烧起来时闻不到一丝油烟味儿,不至于破坏了这汤锅本身的味道。
想着她喜欢吃云水阁的八君子,容扶特意叫人多送了些清晨刚采来的菌菇,说她爱吃。
她夹起小碟子里的生鱼片,问他:“这个需要试毒吗?”
他摇头,正忙着给她张罗吃食,她把那鱼烫熟了就先喂他,一脸谄媚,看他吃下去并没有立即毒发身亡,这才喜滋滋地继续烫鱼吃,惹得他真是无奈又好笑。
小时候在阡关长大,再往外些就是大漠,没吃过这么多新鲜玩意儿,难免怕露怯。
那小鱼汤锅还没吃完,老板又送来一个颜色鲜红的小鱼汤锅。
先前吃的俱是清淡口,如今忽而来了一道辣的,容扶怕她承受不住那个辣味,便将已经熟了的鱼放那锅里过了一道,这才喂的她,看她还能受得住,这才继续往那红锅里下菜。
就这样七搞八搞下来,她已然吃得差不多,然而后面还有许多道菜没上,想着不能浪费,她招手让姚思安和红叶绿杨一块儿过来,让他们坐下一块儿吃。
姚思安倒是没客气,一脸沉闷地坐下就开吃,红叶和绿杨扭捏许久,直到老板送上新的菜式来,这才勉强坐下,却也不敢放肆。
杨柳坞之行结束,容扶赏了店家好大一笔银两,教那老板眉开眼笑的欢喜得厉害,巴不得这样有钱的主儿每天都能来一趟。
两人手牵着手在街上闲逛,四周的洛阳城百姓们也纷纷跟着,偶尔他想搂一搂自个儿的娘子,还得顾及围观百姓的眼睛,很快便不自在起来,拉着她回了府。
傍晚,等她消食消得差不多,他又将人带出去,去了城中的醉仙楼吃螃蟹,势要将她喂得圆润如猪似的。
两人在这洛阳城里甜甜蜜蜜四处觅食的事儿,自然被传回了长安,阖宫夜宴上,宁妃同皇上打趣儿,媚眼瞥都不带瞥一下一旁的皇后和下面的人:
“扶儿那臭小子,就知道带着清河四处闲逛觅食,封地的事务他也不管,都交给师爷打理,清河也被他惯着,王府里的内务也通通不管,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呀,唉~。”
“那臭小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他们不爱管便不管吧,回头朕多指派两个人过去替他们管。”
“前几日臣妾收到清河的家书,说他们遇到两次行刺,虽然有扶儿护着,但是她不通武术,也没经历过那样的事,胆都被吓破了,到了洛阳缓了许久才见好。”
“竟有人胆敢行刺他们?”
“是呀,扶儿是上过战场的自然不怕,可是清河,妾身真是想想就心疼,她说当时腿都吓软了路也走不动,唉~。”
她这一通哭诉成功让老皇帝若有所思起来,但那情绪变化极快,很快又散了去。
宁妃扫了扫坐在下面的太子和太子妃,又笑呵呵地对着身旁侍奉的金乔道:“清河受了惊吓,回头你准备一些给她压惊的补品,加上我叫人新打制的头面,还有陛下前些日子赏的云锦,都一并给他们送过去。我看他们俩那甜甜蜜蜜、日夜须臾不离的,想是本宫很快就能有第二个孙儿了……。”
这番话,成功将皇后那一家子都得罪了个遍。
谢妍看着殿中那影影绰绰的灯火,一时只觉杯里的葡萄汁子也苦涩起来,心口一阵一阵的泛着疼。
前世,他到了洛阳,每日不是泡在书房里忙着封地的事务,就是在外同人应酬,一心想要为日后起兵做准备,怎么如今,换成了宋清河,他便连封地的事务也不管,只想同她生儿育女了吗?
然而宁妃就是不打算放过她,容瑾被抱出来时,皇后说自已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带着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凌烟阁,目标转来转去,便转到她身上。
“陛下您看,瑾儿笑起来的时候多像他父王啊,这眼珠子炯炯有神的,也很有陛下您的神韵呢。”
“是嘛,朕看看”,说着,今上笑呵呵地将那小人儿抱过去,愈看愈觉得比那逍遥在外的臭小子顺眼多了:“我们瑾儿可是最像皇祖父的,哪里像他那个成天惹是生非的父亲。”
“妾身看着就觉得像那臭小子,哼~。”
“爱妃这眼力,没有以前好了啊,瑾儿天天养在祖父身边,一点都不像他父王对不对?”
含饴弄孙,原来是这么一个场景。
宫中早有传言,御医说东宫太子妃身子虚弱难以受孕,须得安养几年,或有能成为母亲的机会,皇后四处为太子张罗纳妾之事,如今东宫,已是妻妾通房之类的一大群,但至今仍无哪个妾室有孕的消息传来。
宴席结束,今上亲自送宁妃与容瑾回的琅沅宫,又同自已的孙儿亲热了好一阵这才起驾回的乾坤殿,让她第二天再把孩子送过去,说今晚不便让孩子在那里待着。
“娘娘,不用把陛下留下来吗?”
今上宿在琅沅宫的次数越多,越能让皇后生气嫉妒,一旦女人的妒意被带到了极致,就容易失手。
“不必,陛下自有事情要去处理,我们只管把瑾儿照顾好就行。”
“太子屡屡下死手劫杀我们王爷,陛下他……。”
“以前扶儿孤身一人,许多事都不方便说,如今有清河在,他明明已经远离朝堂只想游山玩水,太子还不放过他,数次危及女眷,这就不是党争的事了。”
“王爷那边怎么说?”
“他说他会努力让我尽快抱上第二个孙儿。”
金乔朗声一笑:“是呢,我们王爷可是最有福气的,哪里是其他皇子能比的。”
“上天保佑,可千万别让那个臭小子胡来,别影响我抱孙儿。”
人不在长安,她就是想管着那小子也是鞭长莫及,只期盼他能收敛些,别一天天带着自已媳妇上蹿下跳的。
“奴婢近日从良妃那处听说,东宫那边近日出了个丑事。”
“哦?”
“有人给太子妃下药,想让她彻底绝了怀孕生子的可能,还有个宫女,因为不是皇后送过去的,却擅自怀了太子的孩子,也被人一碗药给弄没了。”
宁妃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那太子就是个草包,样样不及我们扶儿厉害,竟还以为自已能治得住女人间的勾心斗角,殊不知,多少英明的帝王最后都折在女人的手里,他凭什么觉得东宫里的女人就全听他的?这皇后啊,也是看我们有了瑾儿,狗急跳墙,不管不顾了。”
“若东宫一直一团乱,王妃那边又能再怀上一胎……。”
子嗣是否兴盛,也是一国之君需要考虑的问题。
唉~这造化弄人!
另一边,容扶一直希望能找到一种药方,既可以暂时让妇人怀不了孩子,又不会伤了身子影响日后要孩子。
可宋清河拿着医书往他脑袋上敲了又敲,说有史以来还没有哪位医者能发明出这样的药来,是药三分毒,最终损伤的都是女子躯体,他这才无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