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林一航表现得还没什么,甚至都不像以往那样去喝酒或者离家出走,每天正常上下班,除了情绪低落一点,面对母亲的时候瑟缩一点,基本可以说又坚强、认错态度又良好。
于宗光以为他是真的吸取到教训,真的想改过了。
没想到有天晚上,于宗光见林一航进了浴室半天都没出来,觉得实在不对劲便敲门询问,没有回应,等她心一横强行开门,便看到林一航坐在浴缸旁边的地上,一手抓着酒瓶子,另一只手里满是不知道什么的药片,正要往嘴里送。
于宗光吓得冲进去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药片:“老公!!!你这是做什么啊?!”
“你别管我!!!”林一航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让我死了算了吧……反正我留在世上也是丢人现眼!!!”
“老公……”于宗光坐到他身旁,眼泪控制不住哗啦啦流下来:“你怎么这么想不通呢?你……你要是不活,你让我和雅雅怎么办?怎么办……”
“我又能怎么办呢???”林一航不看她,两眼无神看着虚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没有了……”
于宗光平复了一下心情,知道自已要先冷静下来,才可能安抚丈夫,便强行止住了哭声,双手捧着林一航的脸说:“老公,你不是废人,你还有工作,还有我们这个家,我和雅雅未来的日子,可全指望你了老公!!!”
“别指望我……我没那么大本事……我做什么都失败……林一婷一定要弄死我才会善罢甘休的……你认命吧……”林一航越说越丧。
“不会的!不会的老公!!!”于宗光殷切地盯着林一航,想让他看到自已眼中满满的鼓励和赞许:“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想做什么,一定会成功的!!!”
“你真的信我么?”林一航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
“嗯!!!”于宗光疯狂点头。
林一航坐直了一点,放下酒瓶子,双手扶住于宗光的双肩,表情严肃地问:“那你愿不愿意为了我,受一点点委屈?”
于宗光以为他又要提生孩子的事,觉得在此时此刻提多多少少有点奇怪和尴尬,一时间犹豫沉默了一下。
“算了……”林一航泄气地回到了刚才的状态,身体又塌了下来:“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
“不是……老公你别误会……”于宗光心急地想挽回他的生存意志:“只要你不做傻事,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不委屈的!真的!!!”
林一航再次直起身,拉过她的双手说:“那你……能不能回趟娘家?找你爸,看他能不能给我投资投资?”
“投资???”于宗光懵了:“就是……找他借钱呗?为什么……要去借钱?妈虽然收回了你的股份,但你还有工资,家里开支也不需要你出钱,你……你是要一大笔钱做什么呢?”
“我不想再待在美麟了,你都看到了,只要林一婷在,我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不如自已去闯一闯,到时候有自已的事业,谁都不能再害我们,我们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你说是不是?你也别说‘借钱’那么老土,就说‘融资’嘛,咱爸也是有做大生意的长远眼光,我这个女婿值不值得合作,你好好跟他说,看看他意向……”
林一航说得很有道理,看样子也很有决心,于宗光又一次被他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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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宗光带着小雅雅回娘家,父亲母亲还是很开心的,一直逗小雅雅说话,父亲脸上都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慈爱笑容,但她实在鼓不起勇气也找不到机会开口提“融资”的事。
母亲见她几次欲言又止,心知肚明,自已开了话头:“一航怎么样?还好吧?惹出这么大的事,老太太那里,没少挨骂吧?”
“还好,老太太还是疼儿子的。”于宗光顺势说道:“倒是林一婷一直不依不饶的。”
“嘿、嘿!”母亲一边跟小雅雅玩,一边回应她:“你那个大姑子,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啊……”于宗光看着父亲,试探着把话题往借钱(她打心底认为这就是借钱)上引:“所以一航不想再跟她斗来斗去了,打算离开美麟,自已出来搞点生意。”
“哎哟哟!自已搞生意,那可需要好大一笔资金的!他有没有积蓄的?”
父亲一直在看电视没什么特别反应,母亲的话听着似乎是在给她助攻。
于宗光便硬着头皮继续说:“积蓄……是有的,就是不太够……我才想着回来问问看……爸有没有兴趣投资一点儿……”
“哎哟!!!你可别指望你爸!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么多闲钱可以投资这个投资那个,他对自已亲儿子都能那么狠心,更别说对女婿了!”母亲突然变了一个意思。
“你懂什么!”父亲喝斥着母亲:“你儿子也好,她老公也好,都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材料!年纪轻轻不脚踏实地,从低做起,只想着一步登天,拿多少钱都会败光输光白白浪费!”
父亲的态度很明显又很坚决,于宗光再用眼神求助母亲,发现母亲已经把全部心思放小雅雅身上去了,她的心沉了下去:原来母亲铺排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死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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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跟林一航交代,他倒也不怎么失望,可能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他说这几天再找找朋友聊一聊,虽然那些所谓的朋友也不一定真是可以借钱的朋友,但总归是有交情的,他又不是那种一眼看去肯定还不上钱的人。
但怎么说呢,人越有钱就越精明、越理智、越现实,一切付出与回报都必须看得见的对等,甚至超值,要不怎么会美其名曰“投资”或“融资”,条条款款都写进合同里呢……谁又真的能对别人有那么大的信心和善心,愿意无条件慷慨解囊倾情相助呢?
拉下脸面去求人还要被拒绝这种事,林一航一定是从未做过并且非常不擅长的。
这不,有天吵吵嚷嚷地回来,惊动了全家人,于宗光跑下楼就看到他和黎景淳还在那里纠缠不清,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
这俩人……是打架了吗?真是一次比一次惊天动地啊……
林一航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黎景淳则一个劲地跟贺老太太解释:“没有!我们没有打架!严格来说,我是劝架无辜被打的那一个!伯母,人我送到了,我先回去了,您劝劝您儿子吧啊,我没事!我也不追究!真没事!我走了啊!”
贺老太太难为情地送黎景淳出门,嘴里一直说着抱歉和感谢的话,回头便脸色一变,捉着林一航问半天也得不到什么条理清楚的回答,气得直接把他一推推给于宗光:“扶他上去睡吧!我不想管他了!没长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