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归慌张,金世元还是打听到了些新的东西:有个八百年没接过案子、名不见经传的小律所准备接这个案子了,这律所,同样背景干净得很,估计就是收律师费,正常辩护。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其实人家就是真的一时崩溃,冲动犯案?”金世元试探着问于宗光。
“不可能,太奇怪了!”于宗光摇了摇头说:“如果辛继来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过,我还能信一信这是个巧合!”
“那只能等到开庭了,看这人到底攀咬谁!”金世元手一摊,爱莫能助地说。
于宗光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到那种时候,还来得及吗?辛继来现在让这人惺惺作态,不积极寻找更有能力的律师为自已辩护,就是留着口子呢,留着别人还有点努力操作的空间!”
“那也没办法呀!”金世元真心觉得这事儿已经超出自已能力范围了,也想劝于宗光看开点:“就当你没想多吧,那辛继来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他张好了网等人钻,钻也是死不钻也是死,你说怎么办?难道找人去看守所灭口吗?”
于宗光没好气地又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金世元无奈地说:“我真的觉得吧,黎家那边危险一些,不是老黎就是小黎,反正得弄一个,之前栖风镇的事儿又不是没弄过!跟你也没太大关系,你就先等等,看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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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证明自已的猜测没有错,金世元把所有脑细胞都调动了起来,将自已查到的那些资料全部在古董桌上排开,摆弄来摆弄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疑点。
“你看看这个看看这个!”他兴奋地指着一家器械公司的资料说:“那人用的透析机,是这个厂家提供给医院的!当时他们还搞了一个规模挺大的慈善计划,等于参与这个计划的透析病人,自费没花多少钱!而这个厂家,是个声誉不错的老牌厂家,你猜跟同一辈的老黎那边能不能扯上点关系?”
“被告口口声声说自已是因为不忿被医院坑了钱,检察官一定会在庭上就这一点对他的动机提出质疑,借检察官的口顺理成章把脏水泼向老黎,这招牛的!!!”
“所以说……”金世元手指重重在桌子上敲了敲:“就是冲着黎家去的!”
“那你说,我现在主动把嫌疑往我这边引,可行么?”于宗光一直听他分析听得似乎有点懵,突然问:“黎家被整,跟我没太大关系,但对我也绝没有好处!我不如就给他们来个被动的弃卒保车,博个甘愿牺牲的美名!”
“你疯了?!”金世元刚刚心情挺轻松地坐下,又惊得从椅子里跳起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什么博个美名,你就是实打实的甘愿牺牲!为了谁?为了老黎还是小黎?肯定是小黎!你在想什么鬼扯的馊主意啊?你到底仔没仔细考虑过?你这会儿把徐志诚给彻底得罪了,将来小黎需要有人站队的时候,徐志诚看到你在他身边,还怎么站他?啊?!还是说为了确保徐志诚能够站他,你这辈子就永远都不去他身边了?是吗?!值得吗?!”
“我没考虑那么长远。”于宗光不正面回答他,只是沉声说。
“你骗鬼!”金世元真心实意地焦急手指她:“我告诉你于宗光,这种事,想都不要想!你要真这么蠢真去做,我说什么我都得拦你!”
紧接着,他又着急忙慌地补充:“要我说,你不如直接去找他们父子俩随便谁商量商量得了!他们黎家自已的事,怎么不见他俩紧张紧张呢?”
“他们俩能做什么呢?”于宗光苦恼地问:“他们俩随便谁动一下都是死啊!”
“那也得他们自已想办法自救!”金世元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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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宗光把两个胳膊撑在古董桌上,撑着自已的两边脸颊,发愁。
“现在谁都不能动……现找一个跟谁都毫无关系的人也不好找……就算运气好找到了,在找到那一刻,关系又产生了……”她边思索边喃喃念着,想到另一个一直被两人忽略的问题:“所以辛继来跟那个被告的关系又在哪里?从哪里产生的?什么时候产生的?为什么之前我们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摸到?”
“人家肯定有人家自已的门道……”金世元恨铁不成钢,别无他法,还得继续配合着跟她“头脑风暴”:“怎么会条条细节都能被我们查得到?我们又不是神仙!”
“那辛继来也不是神仙!”于宗光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们就不能也有些他查不到的门道吗?”
“哪儿呢?”金世元扬着手在屋里转了一个圈,夸张地说:“地盘儿就这么大,一眼望到边!”
“我有什么仇人吗?”于宗光再次问得很突然。
“啊?!”金世元一头雾水。
“就那种,在别人看来,跟我仇深似海,老死不相往来,绝对不可能给我帮忙的仇人?”于宗光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已。
“于宗光!!!”金世元似乎想到了什么,吼了起来:“你、你、你绝对不能去求这种人!绝对绝对不能!!!你听没听见啊?!你为别人牺牲最好有个限度!你去去试试,我把一切都告诉黎景淳!”
“你也去告诉他一个试试!”于宗光气势十足瞪起眼:“你看我跟不跟你断绝来往!”
她急匆匆走下楼,身后传来金世元气急败坏的骂声:“神经病吧?!为了一个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赌局,做到这种地步?!于宗光,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哪怕再冷静冷静两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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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宗光根本没有时间冷静,这种事情简单过程清晰证据确凿的案子,审查起诉不会拖得了太长时间,很快就会正式开庭了!
她在决定去君临赴约之前,还是先给黎国骏打了个电话。
她顶着承认自已没用的风险,旁敲侧击问黎国骏,最近发生的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黎国骏似乎一点也不心急,只是淡淡地回复她:“如果你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就按你的办法来。”
我的办法?于宗光苦笑:我的办法就只能是这样……
她又自已一个人走在君临幽暗狭长的走廊里,走得步履维艰,走得忐忑不安,但走得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