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一盘叫花鸡外皮金黄酥脆,犹如琥珀般闪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鸡肉鲜嫩多汁,口感细腻,咀嚼时肉质丝丝入扣,醇厚的肉香与香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最简单的食材、最朴素的烹饪手法却带给长欢独特的味觉体验。
“不愧是京都第一酒楼,叫花鸡都这么好吃。”
长欢也不管形象,手拿鸡腿大口吃着。
“你就吃吧,吃胖了另外一半都没得吃了.......”
任莲子怎么说,长欢都不在意,自顾自地吃着。
还招呼莲子别客气,多吃点,回去可就吃不着了。
“每一口都能品尝到厨师的精湛技艺和深厚匠心,真是回味无穷......”
莲子无奈地扶额,将荤菜往长欢这边推了推,低声说:
“谢三这人不学无术,声名狼藉,仗着是谢家嫡系,没少做欺男霸女的恶事。”
“然后呢?”长欢环顾了四周。
没人注意自已,也没人坐在周围。
“他其实有个最大的爱好,简单来说男女通吃,但酷爱各种各样的青年男子,斥巨资引活水在谢府建了个汤泉宫,每每宴请,可以说是酒池肉林......”
“砰”一声,长欢气愤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撂。
杯里的水顿时溅了满桌,啐骂了一口:“这个混蛋!”
旁边的客人向这边投来探寻的目光,长欢收了收脾气:
“那他们家的马夫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马夫应该是最近才来的谢府,关于他的消息很少,家在哪里,多大年龄,没人知道,只大概说这人无父无母,谢三大概两年前收留他在别院,最近身体好起来为了报答谢三才做起了马夫......”
长欢皱眉,这里面疑点重重,谢三如何会那么好心?
两年前就收留了他,难道谢家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可有办法见到他?”
“你别着急,我听说他的病还没好。”
“病?什么病?”哥哥当年身体康健,并无病灶。
“说是娘胎里带的,平日里一切正常,但时常会浑身战栗,四肢发抖,还会出现幻觉,行为越矩,不知所言。每每发作,吃了谢三的仆从给的药才好,但始终治标不治本。”
哥哥病得蹊跷,心中记下症状,想着找机会问下杜神医。
真不敢想象以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受了这么多磋磨以后是什么样的心境。
难怪那日形销骨立,任谁都不敢将他认成以前的翩翩少年......
长欢呢喃着,“这谢三还有所防备,暂时动不了手。”
“是的,说不定这放出来的消息都是假的。”莲子的警惕性很高。
“据我观察,谢三外出宴饮都会带上他,或许可以找机会一见。”
长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二人在街上买了几个小物件,觉得时间差不多,趁王樟延下朝前打道回府。
门前停了一辆别家的马车,问过家仆,来的是王家老太太,等了许久。
莲子接过长欢手里的东西,专门挑王樟延上朝的时间,来者不善呢。
长欢整理一下发髻,正步向堂屋走去。
门前分列了两个女使,老太太一身华服坐在上座,满头华发,正襟危坐,双手戴着玉镯,正施施然地喝着茶。
旁边立了一个女子伺候着,该是高阶的侍女。
“拜见老夫人。”长欢规规矩矩见了个礼。
老太太却眼皮都没抬一下。
长欢也没有与她硬碰硬,行过礼就安静地站在那。
既不开口,也不坐下,化成一场耐力的比拼。
老太太清了清嗓,“你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不到半年。”
二问“今年多大了?”
“十七。”
三问“可曾识字?琴棋书画会吗?”
“略识得几个字,琴棋书画上不得台面。”
“嗯,转两圈看看。”
长欢努力做到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拢了袖子来回转了两圈。
近身的女使给老太太添了茶,老太太却没拿起来喝。
“以你的资质放在栖霞王家,只能去做那低等的洒扫侍女。我来这几日就听到了不少荒唐事,念你是好生养的料子,姑且不论过去的对错,既已入府,定要精心侍奉。”
在外偷听的莲子急忙捂住自已的嘴,怕自已忍不住笑出声。
长欢闻言,内心也是一百个不乐意。
啥叫好生养才留下?
面上恭敬温顺地点头称是。
“樟延他腿脚不便,如今又入朝为官,事务繁忙,需要的人手也多,这是我房里一手调教出来的侍女春和,身家干净,样貌出众,行事得体,就留在府里替你们管家。”
老太太恩威并施的做派,原来是想塞个自已的人进来。
看这身段,又是通房又是管家,主意打得可好。
叹了口气,长欢故作为难道:“正如老夫人所言,小女子人微言轻,这位姐姐留不留下,管家与否,实在没法做主,需禀明大人定夺。”
“放肆。什么时候这家要轮到不清不白的昌及说话了......”
但凡有一点不顺她心意的地方,这老太婆的真面目便露了出来。
“轮不到我说话,我也说了这么多了......”
长欢上前一步举杯递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莫要动气。”
话还没有说完,杯子就被拂去,摔了个粉碎。
“您刚来京都有所不知,大人刚上任粮饷并不多。”
“之前由二房打理的庄子全都是亏空,盈余的银子都得填了那无底洞。”
“如今这府中内外哪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哪有一个身强体壮的人,府中上下都连吃五六天的青菜了.......”
这话长欢可没有撒谎。
王樟延为了罚她,借着减肥的名义,大家一起吃糠咽菜。
任老太太她再怎么派人去打探,也是属实的。
长欢顿了顿,瞄了一眼老太太紧抿着嘴唇,没有回应长欢。
铺垫到这了,剩下的话也就顺理成章:
“刚刚没说实情,也是怕您担心。您若是让这位漂亮姐姐入府,那恐怕得带个三四百两的金子,不然怕是用不了几日就骨瘦如柴了.......”
任她小嘴一张一合,好一顿的哭穷。
这老太太送人就是给人添负担,要想送人还得配着金银才行。
这世间哪有这个道理?
老太太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
“当你是个温顺之人,想不到竟如此能说会道、巧舌如簧。”
长欢无辜:“老夫人何出此言,小女子也是如实回答。”
“休要多言,跪下。”
立在她旁边的女子立马拿出一个跪垫。
别以为她是发了善心,这跪垫里面大有玄机。
横竖方正排列着一十六颗棋子,比跪在平地上还要折磨人。
长欢挺直了腰板坚决不跪,被两个女使按着肩膀跪了下去。
跪垫里的棋子硌得膝盖生疼,长欢要起身,却被按得死死的。
这王家人就这么喜欢让人罚跪?
“留你本想着自有用处,现在看来老朽想错了......”
老太太一个眼色,近身服侍的侍女从食盒取出一个碗。
该是一碗汤药,一股子麝香味。
长欢摇头,差点就声泪俱下地陈情:
“老夫人,小女子待大人是真心的。”
大夫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捏住了嘴,把药给她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