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今日是去彩云斋点卯的日子。
展亦灿一大早就叫丹红去借一套小厮的衣装。
丹红一听说这次只借一套,顿时充满了疑问。
“姐,这次去彩云斋为什么只借一套男装,是不带上我吗?嫌我上次没帮上忙只睡觉去了?”
展亦灿微汗:“不是。”
“那我也要去,您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丹红道。
你一起去我才不放心,我还得担心你。展亦灿心中暗道。
“没什么不放心的,你看我既拿了他们的钱,他们想时刻知道看我琴练的如何,也是没错的。”
“以后我每五日都得去一次,弹奏琴曲请他们指正,这么枯燥的事,你还是不要去了。把这浣衣房打理好,便是帮了我的大忙。”展亦灿温柔地道。
“可是,姐,我和你一起去,我帮你拿拿琴也是好的。”
“真的不用,丹红......”展亦灿再次推辞。
“你们是要出去吗?”突然门口一声洪亮威仪的男声传来。
展亦灿瞬间头皮发麻:边知行这不请自来又是要干什么?
丹红看到边知行大踏步走进来,身后跟着荣禄,她连忙弯身福礼低头退到一边。
边知行两步走到展亦灿身边,上下打量起她,“怎么,你又要出去?本侯昨日刚公差回府,你今日便要出去?”
“今日本侯不许你出去,荣禄,通知膳房,今儿中午我的饭就在这儿放,我要和二奶奶一处午膳。”
荣禄低头领命,出门去了膳房。
“边知....你......”停了一下,展亦灿咬着牙:“侯爷,您公差回府,舟车劳顿,浣衣房房舍简陋,茶果粗鄙,怕怠慢了候爷,候爷还是回等风轩午膳、休息更好。”
“本侯身形劳顿,与爱妾一起吃吃饭,赏赏园,再顺便听听爱妾最近一直在练习的琴,就是最好的休息,本侯不觉得浣衣房简陋粗鄙。”
说完,边知行目光直视展亦灿的脸庞。
“侯爷。”展亦灿回视边知行,面露难色。
“你又想赶我?”边知行突然凑近展亦灿,扯住她的胳膊。
“还是在恼我?”边知行眼睛盯着她的脸庞细细端详。
他的表情大端详的那一刻开始,先怒视转为平静,然后浅笑,最后得意一笑。
像是一块坚冰慢慢融化成水,再升腾成汽雾,最后冉冉飘上天空。
突然他嘴角扬起,得意道:“恼我就好。”
看到边知行这喜怒无常的样子,展亦灿十分错愕,心里不禁骂了句:癫。
边知行当然听不见展亦灿心里这句骂,他笑嘻嘻地拉住展亦灿便往桌前坐下。
见丹红还侍立一边,边知行故意轻轻咳嗽了两声。
丹红见状,正欲离去,展亦灿却叫住她,把她唤了过来,在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丹红这才福身离开。
边知行双眼含笑,一直注视着展亦灿在面前的一举一动。
待丹红一离开,他马上凑到展亦灿跟前道:“你听我说,我和春柔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生气好不好?”
展亦灿淡淡地道:“我知道。”
“嗯?你知道?”边知行十分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和春柔若真发生了什么,春柔不可能现在还关在地牢里。”
“什么意思?”
“要么你已抬了她,要么你已杀了她。”
边知行瞳孔震动,竟完全无法反驳。
震惊化去,他重又露出得意的笑来,“知我者,莫如你啊。”
展亦灿斜扫了他一眼,上一世共处了一辈子的人,她不了解他才怪。
“只是那女人现在下场未免过于凄惨,听说少夫人打算把她卖到青楼。”展亦灿道。
“唉,说到底,她现在成这样,与你我二人有脱不了的干系。”展亦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边知行面露无奈。
“我那提前准备好的合欢露,根本就......”
“算了,不说了,我哪里知道她会中途跑进来,让她离开,她也不离开,还趁我神志不清冒充你。”
“哼!就冲她冒充你这一事,很难说她是无辜,我没亲自动手处置她,就已经算是仁慈。”边知行变了脸色冷竣地道。
“冒充我?”展亦灿额前微汗,“她如何能冒充我?我和她全然不像。就算瞎子也能分清。”
“你是在骂我瞎吗?”边知行挑起眉头:“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弄错,但如果不是她一口一个行哥哥的叫我,我哪里会被迷惑。”
“行、哥、哥。”展亦灿一字一顿。
“不过,我发誓,只有那么一会儿我差点弄错,很快我便识破了。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边知行道。
两人正说着话,膳房送餐的婆子们进来把七八个盘碟摆上桌,荣禄与她们错身而过走进厅内。
“侯爷,刚才地牢的府丁来报,说春柔想与展二奶奶私下见一面。”荣禄进门便道。
“我?”展亦灿惊诧莫名。
“她要见展亦灿做什么?不见。”边知行摆着一张臭脸,不高兴地替展亦灿做主道。
展亦灿斜藐了边知行一眼。
边知行默默拿起筷子和碗。
“我去见。劳烦荣大人安排。”展亦灿道。
边知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对荣禄道:“你去安排吧。”
边知行夹上一块肉放入展亦灿碗内:“这个春柔,真没一点眼力劲,正吃饭的时候让人来报。你别管那些,吃饱了再去。”
然后,他再给自已夹上一块:“一会儿我便陪你一起去。”
“不用。” 展亦灿头也没抬。
“我在一边只听,看她是否有乱说话,不会瞎插话。”边知行道。
“不行。”
“你.....”边知行无语。
“荣大人刚不是说过了吗?春柔私下约我见面,私下。”
“荣大人?他叫荣禄,不许你这样叫他,太刺耳。他只是来传个话,你就把他说的当圣旨,连本侯的话都不听。”边知行生气道。
“幼稚。”展亦灿白了他一眼。
“嗯?”边知行侧目,“你敢这样说本侯?”
展亦灿不想同他争辩这样无意义的话题,拿起筷子:“你今日来便真只是来找我吃顿午膳吗?”
边知行微微一笑:“聪明,当然不是。”
“那侯爷便直言吧。”展亦灿并不想猜。
边知行放下筷子,凑近了她的脸,展亦灿十分不习惯地向后闪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