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现在你不用开口,我们也知你昨天干了些什么,你的同伙已经交待了。”
丹红低垂的脑袋上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松绿,你知道吧,你的同伙,她刚才已经交待了。你们于昨夜亥时去往马厩,装神弄鬼,准备捉弄春柔,而后用剪子剪开了拴猴的绳索,打算放走猴子。”
“不曾想猴子不走,一直紧跟你们,你们无法脱身,只好将猴藏匿到堆柴场。”
“以上证词,可有虚言?”
“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在拿你和展姨娘之前,狝猴就已在堆柴场里找到,但仅只有物证,没有人证,便隐下没有让你们知道。”
“现在,人赃并获,就算你不招供一句,人证物证俱在,你也是抵赖不掉。”
丹红的眼眶立即滚出两行热泪。
她抬起头来,表情变得决绝。
“此事,与松绿没有关系,与展二奶奶,更没有关系。全是我,一人谋划一人所为,你们放了她俩。”丹红低声嘶吼道。
“你终于开口承认了?好得很,一班府丁,你们接下来好好审讯记录,把供词拟好,马上交给荣老大,由老大和候爷来定夺处置。”府丁道。
......
下午,两份供词很快就送到等风轩。
昭景姑娘领着两位府丁,走到边知行的书房门前,站在门口道:“侯爷,荣禄来了。”
屋里的边知行,连忙收起案几上的一封书信。朗声道:“让他进来。”
荣禄将两份供词双手呈送给边知行。
“侯爷,这是松绿、丹红的供词,她们已经全部交待了。”
边知行微微一笑,“哦。干得好。”
“展姨娘和伍隆呢?”边知行问道。
“这两人的供词漏洞百出,偏偏招得最快。一应揽下。”荣禄哭笑不得地道。
边知行眉头一皱,“那你怎么看?”
“以小人多年审讯的经验来看,这事与这两人无关,他们不过是想袒护他们想袒护之人。”荣禄道。
边知行眉梢轻挑。
“春柔那边呢?”他又问道。
“她一再说,她是被人恶意报复,而且报复她的人想置她于死地,手段之劣不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有的,定是受人指使,定有主谋。让候爷您要给她做主。”
“这,你又怎么看?”边知行问道。
“我觉得春柔她倒像是有人指使,意在把此事弄大,借以除掉展姨娘。”
荣禄无奈道:“现在哪怕其他的证据证词都指向展二奶奶是无辜的,但好像春柔的证词里还是明的暗的指向二奶奶。”
“她敢指向展亦灿?她好大的胆子!”边知行坐直身体,声音立即大起来道。
荣禄吓得赶紧改口:“我们从证词中猜测的,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有所指,没有直说没有直说,侯爷,您快息怒。”
边知行悻悻然坐回椅子。
“既然猴也找回来了,丹红和松绿也供述了她们做此事的过程和动机,您看?我们是不是把展二奶奶、伍隆还有春柔都放了。”荣禄道。
“春柔直接放了,伍隆放了交给少夫人按府里的规矩处罚,展姨娘暂且不放。”边知行道。
“不放?那我们以什么理由继续关?”荣禄摊开手道。
边知行白了荣禄一眼,道:“让你关你就关,哪来那么多废话。”
荣禄微汗: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诚不欺我。
......
傍晚,日头绵软斜照。
一双大皂靴一脚踏进地牢大门,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逆光拉得老长。
两侧府丁立马站直了身体,呼道:“侯爷好,请侯爷晚安。”
边知行向两侧微一点头,步伐矫健地向地牢下面走去。
荣禄大踏步跟在身后,两步追赶小声道:“侯爷,您要提审展二奶奶怎么不早说?我好提前安排好,您临时突审,我怕兄弟们准备不足。”
边知行回头白了荣禄一眼,“准备什么?烙铁、板子、皮鞭?”
荣禄一征,“爷,哪里敢准备这些?是给您准备大毛的垫子,暖手的火炉,上好的茗茶。”荣禄道。
边知行顺着石阶往下,冷笑道:“荣大人真是想得周到,你平时在这地牢审人便是这样的派头?还是觉得我边某人现在来地牢是做客来了?”
“爷,爷,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奴才只是看这天气寒冷,怕您冻着了。”荣禄道。
展亦灿自打早上被关到这地牢里来,她便一应承下丹红所有所作所为都是她授意,与丹红无关。
可府丁审过那一次后,便再也没有人理会她。
她此刻一人抱膝,孤独地坐在审讯房的一角,抬头注视着头顶石壁上窗户里的日头。天色渐渐昏暗,夜色即将来临。
突然有脚步声和人声自远处传来。
展亦灿赶紧起身跑到木栏处。双手扒住左右两边木栏,头紧紧贴着中间的空隙向外张望。
廊道的尽头四五个人越走越近。
展亦灿从木栏中间伸出胳膊,挥动着双手,大声喊道:“我认罪认罚,你们抓我便好,放了丹红、松绿、还有柴薪房管事......”
边知行远远听到了展亦灿的呼喊,嘴角勾起,侧脸对荣禄道:“她关进来后,便一直这样聒噪吗?”
荣禄小心翼翼地道:“并未。”
“我们一审发现不对,人都调走审别人了,门口只留了个守门的,她一天没见着人,也无人可以说话。”
边知行嘴角不禁露出一个暗爽的微笑。脚下的步子加快。
大皂靴被人群簇拥着大步流星地从木栏前走过,突然似乎是不经意似的注意到某人,停下转身,放慢脚步折回,一步步踱到木栏前,立住。
展亦灿停下呼喊。
“侯爷?”展亦灿道。
“展姨娘。”边知行道。
“你来得正好,别审了,我是主谋,其他人都是受我指使,被我利用,与他们无关,你们把人放了。”展亦灿道。
“你们?”边知行道。
“把你禁足在浣衣房,让你静思已过,修敬顺之道,你就修了个你们二字?”边知行阴阳怪气。
展亦灿身体后仰,审视边知行,道:“候爷,就事论事,不要枝蔓。”
荣禄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边知行脸色一变,但仅几秒钟后,他恢复常态,嘴角似还泛起一丝笑意。
“好,你说你是主谋,荣禄,把展姨娘的供词拿来,我亲自来审一审。”边知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