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和嫁人，这两件事的轻重还是不一样的，况且当初卖她卖的活契，告诉她十年后便有自由身，可以出府嫁人。”
“我们在家陪她哭了三天，好说歹说，才让她心甘情愿卖身为奴。”
“但现在是嫁人，小女孩最是喜欢俊俏的小子，这家不家境的，她们都看得很轻，我们也怕她嫌弃秦爷子年纪大。”
“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到时她横着心一闹，那丫头别看她岁数小，气性可不小，我们也怕弄出人命就麻烦了，这丫头什么事若不是她心甘情愿，还真难拿捏住她。”
烟锦瑟再次不耐烦地道：“那你们就好好算算这一笔你们能赚多少，再来叫苦叫难罢。”
“与其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还不如好好想想，这次这个感情牌你们如何打好，如何让她乖乖就范。”
季雄略一思索，这话也有理，秦爷子也不是傻子，付出这么多，定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这次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一举改变命运的机会，说什么他都不能放弃。
他一定要想办法让这桩婚事成。老季家能不能翻身全靠这次了，丹红做为季家的女儿，本就应当出一份力。
她要明白，与季氏家族的前途相比，她个人小小的牺牲又算什么？况且这也不叫牺牲，这是福窝啊。
这样一想，季雄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他季雄今日之举是为了丹红好，为了季家好，他何愧之有？
思定，他拿起毛笔道：“好，这个字我签，刚才说的那些聘礼可是全列在这文契上了？”
赵嬷嬷立即兴奋地把文书双手呈到季雄眼前。
用手指着那一行一行的字道：“看，全写在这上面，你可看清了。”
季雄仔细看了三遍，又叫季氏来看了一遍。
末了，他对着文书吹了口气，用指尖弹了弹，道：“就这样了，现在大家目标一致，你们在侯府也要尽力促成这桩婚事。”
大笔一挥，一式两份，签名画押。
.......
湛澜阁。夜色来临。
松绿来到院中找丹红。
丹红正美滋滋地想着下午与柳道长的对话。
柳道长告诉她，她与韩佐，他俩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有很深的缘分，八字里写得明明白白，让他们放心。如此匹配的八字他也会直接告知侯府。
丹红的心里从那时起就像喝了蜜一样。回到湛澜阁里，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脸上还时不时冒出笑容。
松绿在院中找了一圈，在一个婆子指路下，她才在一处厢房里找到了丹红。
一见面，松绿便开心地上前道：“丹红，昨日太感谢你了，多亏了你，伍隆才连夜去找了他母亲。”
“好险不险，他母亲今日赶早赶到侯府，到老夫人那里时，两位奶奶正在讨论配婚之事呢。”
丹红道：“你与伍隆的事他们可允了？”
“算是......允了吧，我也是听伍隆告诉我的。”松绿低下头痴痴地道。
“你命好。”丹红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点了点头。
“可惜这次我的婚配还八字没一撇。”丹红神情突然黯然。
虽说今日天师那里说得很好，毕竟跟松绿一比，她可没那份自信。刚刚美滋滋的，还是高兴得太早。
“丹红。”松绿忽然一把抓住丹红的手：“这次你参加婚配？看来伍隆告诉我的是真的。我这会子来你这儿，就是想来问你这事儿的。”
“侯府女子婚配要满十八，伍隆说你要这次婚配我还与他争辩，你才十五岁，根本没有到年纪。”
丹红颇为无奈地道：“我也以为我还早，但这是真的，不知我怎么就列入今年配婚的名册里了。”
“啊，看来这是真的，那你也知道这次配婚少夫人想将你配给谁了吧。”松绿道。
丹红抬起头，一脸迷惑：“少夫人？展二奶奶只是说她在想办法促成我和韩佐的婚配。少夫人还提议过我的婚配？”
“啊？少夫人要将你配婚给秦爷子这么大的事，展二奶奶没有同你说？”
“什么？”丹红本来还在神伤，一听这句话大吃一惊，以为自已听错了。
“秦爷子？怎么可能？展二奶奶今日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完全没有说起过这个人，这档子事儿。”
“啊？那展二奶奶没与你说，那就可能是我听错了。”松绿立即含糊道。
丹红双手擒住她的肩膀，晃动她道：“伍隆与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
松绿被晃得双眼昏花，她使劲拿下丹红的双手：“一定是假的，是我听错了。”
“少夫人怎么可能要把你配给秦爷子，秦爷子都可以当你爹了。侯府从来没有这样给下人们婚配过。”
“这事就算少夫人同意，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展二奶奶更不会同意......”
松绿的话还没有说完，丹红转头就跑，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丹红一路向展亦灿的房间跑去，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里都是那句如雷轰顶的话，“把你配给秦爷子。”
她不信，她没有听展姐姐说过这事，这一定是假的。
丹红一步扑到她的门前，展亦灿正在屋内抚琴，看见丹红，她抚琴的手兀自一停。
“展姐姐，您说，少夫人要把我许配给秦爷子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丹红气喘吁吁地颤声问道，语气里又是急迫又是绝望。
展亦灿面色平静：“谁告诉你的？”
“展姐姐，您别管谁告诉我的，您只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展亦灿把琴往里一推，站起身来，走到丹红面前。
“以我说的为准。”
“展二奶奶，并不是所有的事，你便瞒着我就好。”丹红难得一见地大声对展亦灿道。
展亦灿平静道：“事情最终没有尘埃落定，那些提议，何用？你不必知道，不必听？”
“展姐姐。”丹红突然眼尾一红：“这是我的婚配，我应当知道，知道了敌人是谁，我也会一起想办法。”
“您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让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废物。”
“一个完全帮不上一点忙的废物。”
“这个压力不能您一个人帮我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