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野身形微顿,未曾想到喝醉的向淮月是这副模样。
酒意正浓的她倾斜着身子,歪着脑袋看他,往日清澈明亮的双眸氤氲着迷离缥缈,樱唇泛着诱人采撷的光泽。
嘴上说着征求他意见的话,手也没闲着。
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摸去。
贺朝野摁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嗓音喑哑,“公主,你醉了。”
向淮月双手被禁锢,檀口微张,“我没醉,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
她蹙起黛眉,再次追问道:“我可不可以亲你?”
须臾,向淮月踮起脚尖,在他薄凉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勾唇一笑,“知道你害羞,所以我自已来了。”
贺朝野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血液缓缓流向一处。
他鼻尖不断钻入专属她的淡甜幽香,身体微微紧绷起来。
向淮月挣脱开他的桎梏,指尖落在他的胸膛,打着转地往上转,落至喉结时停了下来。
她仰着白里透红的脸颊看他,双眸闪烁着微光,温声软语道:“阿朝,你的喉结好欲。”
贺朝野闭了闭眼,扣住她的手腕,单手扣着她的腰抱起。
向淮月下意识地低呼:“阿朝,你干什么……”
贺朝野将她放在榻上,动作轻缓地抹平她紧皱的眉心,“乖,不要乱动了,睡觉。”
他语气捎上几许诱哄,跟哄小孩似的。
可向淮月偏生听不进去,手脚并用,“我不睡……”
“我守着你睡,哪都不去。”贺朝野以为她是害怕。
殊不知向淮月心里的小九九。
女人三分醉,演到你心累。
向淮月虽然酒量不佳,但脑子还算清醒。
她亲眼看到贺朝野被自已撩得面红耳赤,甚至身体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所以她想更进一步。
向淮月翻身抱住了贺朝野劲瘦的腰身,抬眸注视他灼热的眼眸,“就只是守着我睡吗?”
贺朝野愣了一霎,眉心蔓出几许无奈,“那你还想干什么呢?我的公主殿下。”
向淮月轻咬他的唇角,“自已想。”
贺朝野突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翻滚了起来,他深吸口气,握住她肆意妄为的双手,说了句,“睡吧。”
向淮月:“???”
他是忍者神龟吗?这么能忍!
她借着喝酒的由头壮胆子,就得到了这?
向淮月咬了下潋滟水光的丹唇,再次发起了攻击。
这个吻比方才的猛烈许多。
似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得贺朝野措手不及。
不到一瞬,那股香甜的酒气弥漫在贺朝野的口腔,仿佛要融进血液般。
向淮月眉眼弯了弯,“阿朝,你也喝了酒。”
饶是向淮月这么大胆主动,贺朝野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把她的脑袋摁回怀里,语气悠然道:
“公主殿下,倘若你明日酒醒了,怕是会后悔今夜所做之事。”
“所以你乖一些,好不好?”他嗓音压得极低,隐隐透着几分诱哄。
他话已至此,向淮月倒觉得有些无趣了,闷声不响。
忽然觉得他这么能忍,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
向淮月起先是借着酒意胡来,可后来真的是醉了,窝在贺朝野怀里悄然睡去。
贺朝野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喉结微滚,体内更是燥热不已。
明明是公主殿下喝了酒。
却整得他浑身如火焚烧。
向淮月一夜好梦。
贺朝野彻夜难眠。
东方欲晓,晨光划破与黑夜的结界,拉开新的序幕。
向淮月睁开双眼,便见贺朝野一直在盯着自已看。
且他眼底乌青,好似一夜没睡好。
向淮月心底撩起一抹狐疑,“阿朝,你一夜未眠吗?”
“嗯。”
“为何?”向淮月眨了眨眼,“难道你是一夕不饮酒,至晓不能眠?”
贺朝野缓缓阖上双眸,不予回答。
向淮月抬手轻碰他卷翘的羽睫,轻声问:“阿朝,你怎么不理我?”
贺朝野握住她的手,紧裹在掌心,嗓音压在她耳畔,“陪我睡会儿。”
“好。”向淮月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
时间回溯到昨夜。
谢闻洲从偏远回到前院,立在远处,盯着枯萎凋零在地的山茶花陷入沉思。
山茶花凋零已有几日,可他未曾让玄墨收拾它们。
他觉得山茶花的一生不该是那么短暂。
它们该是绚烂轰烈,肆意生长,且不困于一方天地。
玄墨在院子里寻不到他,找来了前院。
瞧着他孤冷寂寞的身影,玄墨心中并不好受。
他疾步上前,甩袍跪在地上。
谢闻洲思绪回笼,冷瞥他一眼,“所为何事?”
玄墨跟了他十多年,从不轻易下跪。
一旦下跪,定是犯了错。
至于何事,谢闻洲心中有数,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玄墨背脊直挺,默默地低下头,“少主,是我给山茶树浇了大量的水。”
“缘由。”谢闻洲脸上没有一丝神色,语气更是难辨息怒。
他就算是不说话,光是立在那儿,也能让玄墨感到强大的压迫感。
玄墨垂着眼睫,声音止不住发颤:“少主,是夫人授意我这么做的。”
他也不想将夫人供出来。
可他不想离开少主。
或许把夫人供出可以将功补过。
谢闻洲眸色骤然下沉,垂在两侧的手攥紧,声音冷若霜雪:
“我想到很多原因,我原以为你是不想我沉溺于情爱,未曾想竟是我母亲安排你这么做的!”
玄墨身躯微僵,头重重磕在地上,“少主,我错了,我不该听夫人的话。”
谢闻洲当初看到山茶花凋零时,也感到魂惊魄惕。
只是他当时鬼迷心窍,把这个错归咎在小公主的身上。
他的确是有私心想留下小公主。
但从未想过算计她。
他也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可最终还是没揭穿。
却不料是母亲在背后主导一切。
看来母亲早就恢复了神智,而去偏院伤害小公主也是蓄谋已久的。
谢闻洲脸上的怒气久久未消,反而深了几许,“是你故意放走母亲的?”
玄墨拼命摇头:“少主,我发誓,我没有放走夫人。”
“她如何得知小公主在偏院?”谢闻洲眸底戾气涌现。
玄墨吓得哆嗦起来,“是……是夫人在此之前套了我的话……”
谢闻洲的拳头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神色几番冷沉。
“少主,我虽不是故意透露的,但归根结底还是我错了,对不住……”玄墨面色慌张,却不敢抬头看谢闻洲。
谢闻洲敛下怒意,沉声道:“下去领罚吧。”
玄墨愣了一下,忙道:“少主,我真的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往后定不会再有二心!”
他知道下去领罚意味着什么。
往常待在少主身边的人,一旦犯错,都会去领罚,然后被逐出生死谷。
他真不想就这么离开少主。
玄墨心下满是惊惧,眸里盛满了祈求。
谢闻洲眉峰敛着明显的忿怒,嗓音隐藏戾气,“滚。”
玄墨还想求饶,被刚到院里的赤影拖下去了。
谢闻洲眉宇间的锋芒未褪,满脸惆怅地凝着山茶花,自责在心中蔓延。
是他害了小公主。
害了本该艳丽芬芳的山茶花。
白隐年已经躺下了,可紧闭的大门被人敲响。
接着传来赤影的声音:“白谷主,少主已经在山茶花下站了许久,您可否去劝他一下?”
白隐年从屋里出来,还打着哈欠,“阿洲为何在那站着?”
赤影把刚才所发生之事告诉了他。
白隐年神色忽而肃冷起来,“阿洲还真是说对了,青黛已然恢复神智了,或许压根没疯。”
赤影垂眸不语。
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下属该置喙的。
白隐年喟然长叹:
“阿洲性格偏执,他认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我就不去劝他了,你也回去吧。”
赤影沉默半晌,转身退下。
白隐年再次躺回榻上,却久久未能入睡。
谢闻洲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
和亲生儿子无异。
他还是放心不下,去了一趟前院。
在月色的照耀下,谢闻洲颀长的身形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在廖静的院中显得孤独寂寥。
白隐年缓步上前,“阿洲。”
谢闻洲面上略显颓废之色,语气裹挟几许讶异,“师父,他们怎还惊动您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莫要将所有错误归咎于自已身上,这样会活得很累。”白隐年道。
谢闻洲话锋一转,“师父,我打算放小公主离开。”
白隐年明白他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唯有顺着他的话开口:“爱亦是成全,阿洲,你成长了。”
谢闻洲微扯唇角,没开腔。
白隐年在院里待了许久,与他聊起了陈年旧事。
最后还喝起了酒。
……
向淮月说是陪着贺朝野睡会儿,最后睡得比谁都香。
并且还是枕着贺朝野的手臂入睡。
时间一长,贺朝野觉得血液凝固,手臂有些麻痹。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眸底闪烁着星芒,不舍得惊醒她。
倏然间,门口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一道豪迈粗犷的声音响起——
“公主殿下,贺将军,有人寻你们。”
向淮月顿时惊醒了,四下张望,“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