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二尽力恢复了一下神智,抬眼一看,好家伙,整个车子已经翻转了过来,座位前的安全气囊已经打开,把他紧紧地卡在座位上,他现在正处于头下脚上的姿势,幸亏有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保护,所以他的头虽然撞到了车顶,也只是受了点轻伤,擦破了一点皮,不然此时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他又侧眼向刘老爷那边望去,只见刘老爷双眼紧闭,嘴巴无力地张开,连舌头都好像垂了出来,似乎凶多吉少了。
正当王老二担心老爷是否已死之时,车外突然枪声大作,杀声四起,看来是有人早已埋伏在此,专门冲着刘老爷来的。
王老二立即伸手过去用力拍了拍刘老爷的脸,眼见刘老爷缓缓睁开了双眼,估计没什么大碍,他才松了口气。
他奋力解开身上勒紧的安全带,从悬吊的状态下脱落了出来,把自已这边车门打开,又小心翼翼地帮刘老爷解开安全带。
他双手扣住刘老爷的腋窝,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车内拖了出来。
这时车后座的三个保镖也相继从车内爬了出来,多亏这轿车质量好,结构坚固,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保护,看来也都伤得不重。
五人躲在翻倒的汽车一侧,用汽车车身作为掩护,王老二和刘老爷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几个保镖时不时地拿着冲锋枪向着对方射击。
后面紧跟的两辆防弹吉普车,轮胎都已被密集的子弹打坏,不能动弹,车里的保镖此时也都躲在车后,拿着武器向着对面的敌人还击。
王老二擦了一下脑门伤口上的血,这才看清自已所处的处境,轿车此时正翻倒在离矿区工厂几百米的马路上,估计是被地雷炸翻的,幸运的是并没有起火爆炸,王老二猜测这轿车必定也是防弹轿车,才经得起这么炸。
轿车所在的马路横穿的正是一片荒野之地,周围杳无人烟,左边是一个大池塘,延绵几十米,右侧是一座小山包,使得这个地方成为了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敌人躲在右边的小山包上,居高临下,边射击边向这边包围过来,密集的子弹打的刘老爷的保镖们抬不起头,显然,他们对刘老爷的态度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誓要将他置于死地。
这时旁边一个拿着对讲机疑似保镖队长的人大叫道:“老爷,我们已经联系了保安队,他们说还有十多分钟才能到达这里。”
“什么?还要十多分钟?该死的,让他们快点!”刘老爷本来还想说些威胁的话,如果不快点来救就会狠狠地惩罚他们什么的,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说的话,很可能导致他们故意拖延时间不尽力来救,好弄死自已以逃避惩罚,于是便更换了措辞,将惩罚变成了奖励,道:“跟他们说,如果能及时救我出去一定大大有赏。每人赏钱两万块,不,五万块!”
“是......”那保镖队长话没说完,旁边的一个保镖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把王老二和刘老爷吓了一大跳。
众人齐刷刷地向着那个保镖看去,只见他仰面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脑浆迸裂,面部已经被子弹打得不成人形,鲜血混着体液还在继续向外流淌。
“砰”,又一个保镖被爆头栽倒在地,死状几乎跟第一个一模一样,看来是同一个狙击手所为。
保镖队长打完电话,知道对方有狙击手,根本就不敢露头了,只敢把冲锋枪高高举过车顶四下盲目扫射。
又是“砰”的一声,随着保镖队长一声惨叫,他的冲锋枪跌落地上,枪把上还带着他的整个手掌,原来他的右手手腕被狙击手打断了。
他缓缓坐到地上,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下部,哭丧着脸,咬紧牙关,试图止血。
“完......了,看来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刘老爷颤抖着双唇说道。
王老二倒是显得比较镇静,他在运输队中有过好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因此这种场面他还是见识过的,也就不像刘老爷那么惊慌,他一边撕下一根布条给那个保镖队长包扎好伤口,一边开动大脑飞速运转起来,逃生的欲望也似乎开启了他的智力,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面前的尸体对着刘老爷急促说道:“老爷,快和他换衣服!”
“为啥?换了衣服我也逃不出去啊。”刘老爷带着一丝哭腔说道,他几乎要绝望了。
“他们不就是想让你死吗?我把那尸体说成是你不就遂了他们的愿了吗?反正脑袋都开花了他们也认不出来。我是一介平民,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应该会相信我的。赶紧换,等下他们冲过来就来不及了。”
王老二边说边动手从旁边的尸体上扒拉衣服。
刘老爷没再犹豫,他脱下彰显自已身份的黑色皮大衣,递给王老二,然后又换上王老二从尸体上剥下的黑色西装。
王老二刚把皮大衣套上那保镖尸体,就觉得周边枪声似乎已经快沉寂下来了。
原来,在狙击手消除了轿车这边的火力点后,便立即转向去清除吉普车那边的保镖了。
不到几分钟,吉普车那边也就只剩下两个保镖还在拼命还击,其余的死的死,伤的伤,最要命的是,一些敌人的步兵已经冲到离车队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
又过了几分钟,保镖队这边便彻底熄了火,吉普车那边的保镖也已经全部阵亡。
敌人迅速包围着冲了上来。
“老爷,快点趴下装死!”王老二冲着刘老爷低声叫道。
刘老爷闻言赶紧肚皮朝下趴在地上,王老二又搬过一具保镖尸体放到刘老爷的背上,嘱咐他千万不要动,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保镖队长听到围上来的脚步声,便挣扎着用左手拿起冲锋枪,他知道自已反正是个死,不如再拼一把,对着围上来的袭击者刚要射击,却只听得“砰”的一声,他的脑袋上就出现了一个洞,鲜血从中喷了出来,随即便软绵绵地向着侧边倒了下去。
王老二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貌似首领的蒙面大汉正站在保镖队长身旁,手里的手枪似乎还冒着烟。
王老二赶紧跪到地上,举起双手,大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平民。”
“嗯,我看你的装束也不像他们的人,你是什么人?”首领扬起脑袋,一脸鄙夷地问道。
“我是本地的平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被他们强征来做司机的。幸好这帮天杀的全都死了。”
“老爷也死了吗?”
“死了,呶,就在那里,他刚刚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时候被你们一枪打死了,脑袋都被打烂了。”王老二指着穿着皮大衣的保镖尸体说道。
大汉双手叉着腰,走到那个保镖的尸体旁,用脚狠狠地踢了两脚,似乎在泄愤。
此时进攻的袭击者们都围拢了上来,参观着跪在地上的王老二和满地的保镖尸体,一些人开始收集保镖们的枪械弹药作为战利品。
“哟,这不是王老二吗?”人群中一个声音惊讶地说道。
“是的,是的,正是在下,我是被村长强行叫来给他们做司机的。我跟大家一样,恨他们恨得要死,这帮杀千刀的死有余辜!”王老二愤愤地说道,又朝着旁边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
这时首领发话了:“王老二,你回去报个信,告诉你的村长和他的老爷们,这个事件只是刚刚开始,从此以后,他们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只要他们继续欺压老百姓,这种事件就再也不会停止。”
王老二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称是。
首领又转头看向了马路来路方向,只见远处灰尘漫天,一支车队正疯狂地向这里赶来。
于是便对着众人喊道:“他们的增援来了,我们先撤!”
就带着众人飞速离去。
王老二眼见得他们走出视野完全消失之后,才跑过去将刘老爷扶起来。
刘老爷看着王老二,依旧满脸惊恐,似乎不敢相信自已已经脱离了危险,道:“他们走了?”
王老二点点头,道:“走了。”
却见刘老爷又颇为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人各有志,我想站在赢家一边。”王老二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这当然不只是王老二的恭维之词,他是拎得清轻重的,那些反抗老爷们的乌合之众相对于老爷们的军队那简直就是鸡蛋与石头的对比。
帮刘老爷脱困,他就救了刘老爷一条命,以后的荣华富贵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而帮那些反抗势力,顶多自已得些奖励得些财物罢了,风险却是极大,因为如果被老爷们发现了自已的反叛行为,估计自已就会家破人亡了。
刘老爷沉静了下来,笑了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赢?”
“你们必须赢啊,你们不赢我可就惨了。他们好像都认识我,一定会来报复我的。”
刘老爷看着哭丧着脸的王老二,握住他的双手,笑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赢的,你也会赢的。”
这时,前来增援的保安队的车队赶到了,刘老爷便在王老二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登上了回村的汽车,那些赶来的保安队员们,看着满地的保镖尸体,无不震惊和疑惑,都难以置信这刘老爷和那个司机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第二天,王老二便收到通知前往保安队担任第二队副队长,全家也都被护送搬进了军事基地居住,此外,他还收到了二十万块的安家费,可谓名利双收,从此开启了他传奇的命运转换。
又经过不到几年时间,王老二便一路飞黄腾达,直至升任保安队总队长,也就是根据地的区长——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一区根据地之最高长官。
也就在那次袭击之后,城里老爷便在控制区域内实行了严格的枪械管制,严禁平民私人持有枪械,谁私藏枪械就会被立即关入监狱,以“恐怖分子”论处,同时开始使用转基因粮食和治癌药物控制村民,让他们乖乖服从统治,不敢随意进行反抗。
而那些发动袭击的所谓“恐怖分子”,据说退入了流民区,也不知从哪里搞到了物资和武器,竟慢慢发展壮大成了现在的“自由军”,也成了割据一方的庞大势力,不仅能够轻易击溃所遇的任何土匪,甚至在与城中老爷的军队正面交锋时也能不落下风。
而马家村因为出了这档子事,那马村长不久便被撤销了官职,随后便和那个当时一起威胁过王老二的马狗子,以及那些个敲诈欺负过王老二的流氓一样,会时不时以各种荒诞奇葩的理由,被莫名其妙地被抓进据点里,直到折磨殴打得鼻青脸肿后才会放出来,更是在几年以后,这马家村都被更名为了王家村,村长也只允许王姓人当,马姓在这里也就彻底失了势。
......
时间回到现在,在军事基地的操场上,德彪正坐在台下,看着台上傲慢的王老二,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这位如今权势显赫的人物在平民时期是否也具有这样的气质。
但眼前的王老二,在权力的光环加持下,展现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领导者风范,这与他那朴实无华、甚至略带土气的绰号“王老二”形成了鲜明对比。
德彪不得不感叹权力真的就像春药,能够让人变得容光焕发气势非凡。
一旦失去了权力,这些人估计大多又会瞬间变成霜打的茄子,甚至连普通人都能保持的自信和尊严都会遗失殆尽。
这些情形德彪见过很多次,早在他进入地堡冷冻舱之前,就见证过无数的贪官污吏在被抓之前是何等的嚣张跋扈,而在被抓之后又是那样的萎靡不振,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生命力。
想到这里,德彪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
但他的思绪很快就被王操通过喇叭放大的声音所打断。
原来是仪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