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一具长方形的形似水晶棺的舱体从地下洞穴中缓缓升起,进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
舱体下半部是一块光洁如新的钛金属底座,上半部覆盖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罩。
在那玻璃罩的中部,是一块金属仪器板,仪器板上一个小灯正闪着红光,像是某种监视指示灯。
红光下面的一小块显示屏上,一行文字若隐若现:“冷冻舱正处于解冻准备状态......”
在这冷冻舱的幽闭空间里,一个中年男人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意识缓缓从沉睡中苏醒。
他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像是木乃伊被布条缠住了所有肌肉的感觉。
几分钟后,便感觉有些地方开始隐隐刺痛,然后是全身的刺痛,好像自已突然掉进了一个冰窟,在刺骨的寒意中,浑身如针扎一样。
他开始全身颤抖起来,连眼皮也跟着微微颤动。
在眼皮微微张开的缝隙中,白色的光线渗透进来,让他的眼睛也是一阵刺痛。
他凝神静气,咬牙忍受着这痛苦的折磨。
良久,随着身体的适应,痛苦减轻了一些,意识也随着清醒了许多,虽然全身依旧刺痛,但眼睛似乎适应了外部的环境,开始可以自由地张望。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心中一阵恐慌,不知道这种折磨还要持续多久,心跳也开始加速,沉重的心跳声开始响彻他的耳膜。
终于,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冷冻舱的指示灯突然由红色转为绿色,机械的轰鸣声也逐渐降低,直至化为一片寂静,指示灯下面的显示屏上的文字也瞬间改变——“冷冻舱解冻程序开始启动......”
舱内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男人明显感到身体变得舒适起来,仿佛身上有覆盖的冰霜正在被周边的大火融化,针扎的刺痛也随之慢慢地消失。
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已的嘴鼻好像被一种什么设备紧紧蒙住,虽然可以自由呼吸,但却让他感到非常难受。
他开始尝试着移动身体,肌肉却还是不大听从使唤,他只能做些微小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关节的轻微响声,仿佛在慢慢唤醒沉睡已久的躯壳。
他奋力地挣扎了几分钟,就像一只要脱茧而出的蝴蝶。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冷冻舱门终于缓缓打开,同时发出一阵“嗡嗡”的机械运转声。
中年男人终于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一把扯掉了蒙在嘴鼻上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受着空气涌入肺部的清凉,定睛一看,那东西原来是舱内的呼吸器。
他费力地坐起身,慢慢站起,虽然喘着粗气,头颅还是昏昏沉沉,身体有些摇晃似乎就要摔倒,但他还是慢慢跨出了冷冻舱。
他看清了周边的环境,这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大礼堂一般的封闭式建筑。
大堂内部宽敞的空间被白色的灯光照得通亮,明亮的光线均匀地洒落在光滑如镜的墙壁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地板上到处都是一个个圆圆的洞穴,每一个洞穴里都放置着一具冷冻舱,舱面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地闪着蓝光,透过舱体的玻璃,隐约可见里面正在冷冻的人的形体。
而在地面之上,除了中年男人刚刚升上地面的冷冻舱之外,还有几十个空闲的冷冻舱静静地伫立成一排,犹如一口口毫无生机的空棺材。
前方不远处一扇大门紧紧地关闭着,整个空间都回响着冷冻机持续运作的“嗡嗡”声,搅得男人有些心烦,同时他的心中开始升起一股巨大的疑惑: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他开始努力回想,仔细回忆,沉睡的记忆终于如画卷般开始在他脑中涌现。
他想起父母温柔的笑脸,儿时嬉戏的玩伴,高中时追过的初恋,军事营地中形形色色的武器以及好多和自已生死与共的战友。
终于,他回忆起了一切......
他叫刘德彪,已经33岁,是龙国一名已退役多年的特战队员。
和所有特战队员一样,他精通各种武器装备,也擅长各种战术规划和近战格斗。
他也有着独属于自已的荣耀,曾在军队中各种比武和惊险的军事任务中拿过十多项功勋奖章。
然而,生命的残酷在于它会把幸运和不幸公平地带给每一个人,退役没几年德彪就在一次平常的工作体检中发现自已得了肝癌,而且还是晚期!
医生告诉他,他最多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他虽不大相信,但那检测报告上清晰的肿瘤照片还是让他感到绝望。
他不想年纪轻轻地死去,30多岁的年龄,甚至不及国家平均寿命的一半,他不甘心。
他虽然结过一次短婚,但却没有孩子,这也成为了他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于是他选择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抗争方式。
他听从了医生的劝告,与深爱的家人一一告别,用自已最后的积蓄购买了深蓝医疗公司的一个地堡冷冻舱的舱位。
他将自已置于科技的庇护之下,进入冷冻冬眠状态,用一种假死的形态来欺骗死神,期望在癌症被医学攻克的那一天醒来,重获新生。
随着自已的前半生经历被回忆起来,德彪也终于理清了自已现在所处的环境——他正处于一个医疗公司为癌症病人进行冷冻的地堡中,等待着解冻重新恢复治疗的那一天。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既然现在他的冷冻舱已经完全解冻,意识也已经完全苏醒,那似乎应该就意味着今天就是那一天,就是他回归社会重启人生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猛然一颤。
“医生!”兴奋颤抖的声音从他嘴中破口而出,难以压抑的激动充斥着他的心房,似乎无比美好 的前景就要随着他的这一声呼喊而瞬间到来。
“......”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以及这寂静之外那些机器运作的“嗡嗡”声,彷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凄惨故事。
“医生!......医生!.......”他又对着空旷的大厅声嘶力竭地大叫了好几声。
“......”
除了稍稍滞后的他自已的回声,回应他的依然只是夹杂着细小“嗡嗡”声的寂静。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医生过来接应?他记得当时进入冷冻舱的时候,那位和蔼的医生告诉他,当癌症问题攻克时,公司所有的医生都将迎接他们的解冻回归,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公司的病人和客户,也是公司无数科研人员心血成果的见证。
但是现在的情景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冰冷的设备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德彪疑惑地愣在原地,半晌过后,他叹了一口气,开始环顾四周,看向那扇厚厚的大门,门边有一个手形感应器。
“看来只有出去看看了。”
他一边思索一边朝着大门走去,待到门前,他毫不迟疑地将手按到门边的感应器上,大门“唰”地一声向上打开了。
他忐忑不安地看向大门外,一个有些昏暗、内部闪烁着各种光线的房间进入了他的眼帘,里面空无一人。
他缓缓地走出门去,头上感应灯光瞬间打开,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身后的大门在他走出后也“唰”地一声重新关闭。
他本能地回望了下大门的顶部,上方赫然显现着绿色灯光构成的几个字——“冷冻室”。
他收回目光,开始观察这个新进来的房间。
这里布满了各种先进的机器设备,每一件设备都显现出光滑的金属光泽,给人一种非常现代高科技的感觉。
在他侧面的墙壁上,一排排显示屏不断地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像,大多数他都看不懂,但是从屏幕上的文字中他可以猜到一些含义——屏幕上显示着地堡内的温度湿度、能源核心状况、空气净化水平等等。
房间的四面墙壁各有一扇大门,其中一扇就是他刚刚走出的“冷冻室”大门。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台犹如演讲台的半圆形计算机操作台,操作台对面的墙壁上凸显着绿光闪耀着的几个大字——“中央控制室”,看来这就是整个地堡的指挥控制中心。
在那操作台的顶部闪耀着一排绿色的警示灯,唯独其中一个靠右的灯已经变成红色且正在快速地闪烁,彷佛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
他立即跑到操作台前,映入眼帘的是厚实光滑的金属面板以及面板上面布满的各种不同的触控屏,屏幕上闪烁着冷光,显示着各种数据和图像。
在那闪烁不停的红色警示灯下方的触控屏屏幕上赫然跳动着一个红色警示框,框内显示着:“警告:09号冷冻舱电线已断开!请尽快修复!”
他猛然想起刚刚从冷冻舱出来时好像看到了上面的编号确实是“09”。
“既然自已的冷冻舱出现了故障,为何没有维修人员过来维修?”
一股怒意从他的心底升起,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交了一大笔钱的!我一定要投诉他们。”
他四下观望希望可以找到投诉的电话什么的,不经意间墙上巨大的电子挂钟显示的时间跳入了他的眼帘:2100/4/25 12:12:25。
“卧槽!已经到了210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