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一番陈词滥调的官腔致辞后,王操便宣布了比武大赛的结果。
“第一名:保安队第11队第2班”
“第二名:保安队第15队第1班”
都不是德彪小队,这也在德彪的意料之中,毕竟自已的小队运气不佳出了些失误,虽然实力很强,但是要进入前三可能还是有些难度。
然而当王操念出第三名的名字时,德彪的心跳忽地加快了。
“第三名:保安队第13队第3班”
“这不是我们小队吗?”德彪有点怀疑自已听错了,他向自已的队员看去,只见他们个个兴高采烈,喜气洋洋,“豆腐干”甚至对着自已做了一个“V”字的手势,这才让他确信自已队确实夺得了季军。
他转念一想还真有可能,他们队得了一个第一名,两个第二名,虽然最后一项是第五名,但综合起来得第三还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也高兴地对“豆腐干”和队员们做回了一个“V”字手势,大家情绪都高涨起来。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王老二的演讲发言,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秘书帮他写了一篇好文章,他便也装腔作势地宣读起来,期间好多地方连字都读错了,比如把“鸿鹄之志”读成了“鸿浩之志”,听得德彪忍不住几乎笑出声来。
终于在忍受了王老二一大篇装腔作势的胡说八道后,颁奖仪式开始了。
在悠扬的军乐声中,冠军、亚军、季军分别被主持人邀请上台接受王老二的颁奖。
王老二起身过来和获奖队员们一一握手,德彪这才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个有过神奇经历的人物。
只见他一身下摆飞扬的黑色皮大衣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显得非常臃肿,德彪不清楚到底是他身材肥胖,还是里面套着防弹背心。
待到跟前,便见他留着偏分的短发,面部圆润,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眉毛短而浓密,鼻梁挺直,眼睛不大,但目光犀利,给人一种权威和自信的感觉。
他缓慢地迈着步子,给德彪小队的队员一一颁奖,季军的奖品也算丰厚,是一块奖章加上一个1000元的红包,德彪看的出来这种笼络人心的手段非常高明,队员们都非常高兴且对王老二恭敬有加,似乎只要王老二一声令下,这些队员们就会为他赴汤蹈火。
在给德彪颁奖时,王老二知道他是班长,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不是知晓王老二对村民们的所作所为,德彪几乎就会被这种个人魅力和领导风范所打动,甚至会对王老二产生某种程度的忠诚感。
然而现在他只是觉得有点恶心和厌恶,甚至觉得王老二的那只手仿佛弄脏了自已的肩膀,会让自已也变得龌龊腐败开来,虽然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镇静自若。
此时德彪心中又掠过曾经的念头——那个治愈癌症后就返回地堡、不为王老二卖命的想法。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像流星划过夜空一样,短暂而明亮地闪耀一下,便迅速消失在了现实的天幕下。
自从他踏出地堡,走进这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世界,他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已经深深扎根于这个世界,与这里的人和事建立了某种无法割舍的联系。
小菲的依恋,封顺一家的关怀,以及其他战友们的陪伴,都如宝石般嵌入了他的生活,让他不舍。
而他自已,对于小菲、封顺一家以及其他人来说,同样也是不可或缺的支持和依靠。
虽然现在他的癌症已经治愈,但他也不愿意再回到地堡去过那种监狱般的、看不到阳光的生活,那里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他现在有了雄心壮志,他要改造这个世界,将它变得更好,让所有人都过上更加安全舒适的生活。
一个和平繁荣没有恐惧的世界,一个平等互助宽容和谐的世界......
然而德彪的思绪很快又被王操的高音喇叭打断,看来仪式要结束了。
保安队员们都欢呼了起来,台上领奖的诸人向台上的主持团成员和台下的队员们敬礼后便纷纷下台回到原地。
接着王操当场宣布从明天开始放假三天,今天便可以领取一个月的薪水,然后回去与家人好好团聚一下,三天后回来便可以正式上班,到时将会给各个保安队分派任务。
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务则是确立班级领导层,指定班级副班长和班长助理人选以及领取武器装备。
随着王操的一声“解散”,比武大赛颁奖仪式终于圆满落幕。
德彪可谓是心满意得,不但有五千的薪水领,还拿了季军奖金,想到马上又可以见到小菲,他的心情更是高兴得飞起,几乎就要唱起歌来。
中午吃饭时,“豆腐干”却向德彪透露了一条令人愤怒的消息,他从他表兄那里得知,在昨晚的成绩统计会议上,德彪班与第二名的班级成绩相同,本来王操总监是倾向于将亚军授予他们班的,理由是他们班在正常的训练之余还自愿加班训练到晚上九点,堪称楷模。
却被钱宝从中作梗搅黄了,钱宝的理由是他们班老队员较多,而别的班几乎都是新手,这本身就不公平,由此王操只得勉为其难将他们贬为了第三名。
看起来钱宝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但细一琢磨,就感觉不对劲,本来各小队招来的人就天资各异基础不同,哪来的公平呢?比如“腱子肉”,本身体力就好而且还有格斗的基础,那他作为新兵与其它新兵比赛,不也是不公平?所以说“不公平”完全就是个伪命题,自已队有老队员,实力强,就更应当拿奖才对,否则为何那些老兵队的队员薪水要比新兵高一大截呢?
想到这里,德彪便有点气愤起来,“好你个钱宝,你怀疑我是间谍,打压我个人就行了,凭什么连我的部下也一起打压?这事如果传了开去,而我又不做回应,那队员们岂不是会寒了心?甚至会觉得我软弱可欺,让我在他们面前一点威信都没有了?嗯?也许这也正是钱宝的目的,先在队员面前打掉我的威信,然后再找机会整我将我降职甚至赶出保安队?”
德彪想着想着便觉得必须给钱宝一个教训,这钱宝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以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来治自已的罪,甚至连自已的队员都一起连坐拖累了,那也甭怪他不客气反击了,如果不反击,那反而坐实了自已间谍的嫌疑,因为间谍不都是低调行事么?
不但要反击,还要打痛他,他倒要看看这钱宝如何应对队员们的质问,会不会出洋相,看看是他弄掉自已的威信,还是自已反过来弄掉他的威信。
不过在这反击的过程中,他还要设法让孙钱这个反间谍潜伏的更深一些,让他更加获取到钱宝的信任,以便获取钱宝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在吃完饭后的午休时间,德彪当即将“豆腐干”的情报通报全班,众队员一听便都觉得不可思议,顿时炸开了锅。
大家议论纷纷,都认为钱宝是故意从中作梗,而且用来反对的理由更是匪夷所思,什么老队员多就不公平,如果觉得不公平那就应当事先挑明或者干脆不允许参赛,既然允许参赛了,那就是默认了这是公平的。
德彪见火候已到,便愤愤道:“钱队长是负责我们班训练的直接长官,也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们也与他没什么过节,可他不为自已的下属争利益,反而从中作梗故意打压,这就好像一个学校的校长,反对自已学校的班级获得荣誉一样,大家觉得这合理吗?”
“不合理!”众人皆气愤道。
“那我们要不要找他讨个说法?”德彪故意继续煽动大家的情绪。
“要。”
“必须找他讨个说法!”众人义愤填膺,愤怒的情绪似乎达到了顶点。
“走,大家一起跟我去他办公室找他理论去!”
随着德彪一声喊,大家便都涌出宿舍,朝着钱宝办公室气势汹汹地赶去。
路上,德彪悄悄把孙钱拉到一边,低声道:“等会我们找钱宝讨要说法的时候,你一定要帮着他说话,至于什么时候说,看我眼色。”
“好。”孙钱知道表面上他还是站在钱宝那边的,为了把戏演得更为逼真,帮着钱宝说话是必要的一步。
那钱宝正坐在办公室桌前办公,忽便见得一群保安队员往自已这边走来,个个脸上露着怒色,领头的正是德彪,心里便直呼不好,立即起身就要呼叫卫兵。
却被德彪等人抢先一步闯入门内,给堵在了里面。
“钱队长,你身为我们的教官,却不为我们的利益着想,你说说你为什么反对我们班获得亚军,你是不是有什么利益在里面?”德彪故意显得情绪激动。
“是啊,你为什么这样做?”
“你安的什么心?”
“你是不是嫉妒我们?”众人都纷纷附和道,有的甚至当场就爆出了粗口。
年轻人本来就火气大,又处于怒气值充满的状态,使得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都被这些人的怒火给升高了几分。
钱宝被众人围在中间,心中畏惧,便立即矢口否认,道:
“你们不要相信谣言,我哪里会去干那种事情呢?你们得了荣誉,我的脸上也更有光彩,我干嘛那样做?这不合逻辑嘛!”他笃定这些下层小兵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这时“豆腐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额头上青筋突起,双眼微微发红,已经怒不可遏,指着钱宝愤怒地说道:
“你不用再装了,我表哥安途就是11队队长,他当时亲自参加了会议,亲眼见到就是你一个人提的反对意见的,你还在撒谎扯淡,要不要把他叫过来对质?”
钱宝闻言,神色便立即发生了变化,显得有些慌乱,不过他不愧为老手,立即稳定了情绪,眼珠子一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显得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确实反对了你们拿亚军,可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你们小队有多个老队员,这不是事实吗?别的小队可都是新兵蛋子!如果让你们拿了第二名,别的小队会怎么想?别的小队又怎么能够服气?”
“保安队不像别的什么单位,保安队最需要的精神是团结一致,是大家在生死关头的精诚合作。只有公平两个字,才能做到让大家更加团结,更加互相信任。如果大家都为了自已利益互相拆台,甚至背后开黑枪,那所有人就都危险了!”
“当然,这次我也确实损害了大家的利益,这样吧,如果大家觉得我亏待了你们,我保证以后在各方面一定会给你们小队多一些支持作为补偿。”
德彪心想这个钱宝还真是奸诈,他这么一说不但将自已的行为合理化,还将它说得如此高大上,仿佛他倒成了正义的化身,但这显然也只是他的托辞而已,因为别的小队成员甚至领导,都没有表示出对自已小队成为亚军的任何反对意见,是他钱宝自已主动提出来反对的。
这时其他办公室的人见这边吵吵嚷嚷,便都围拢过来探个究竟,这些人中还有些高级军官,连“豆腐干”的表兄安途都在内,一问缘由,便都知是钱宝的错,也就不再声张,各自回办公室去了。
德彪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反正都已经成为事实了,即便钱宝认错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已经达到了让钱宝在队员们面前丧失威信,甚至出丑的目的,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确信钱宝即便以后想打压自已也要忌惮一些。
于是便咳嗽了一声,同时向孙钱使了个眼色。
孙钱一看时机已到,便立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说道:“大家冷静一下,钱队长虽然做得有些过分,但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嘛,既然钱队长表示,以后会多给我们一些支持作为补偿,那就是已经向我们赔礼道歉了,我看大家也不用再纠结下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看到孙钱出来替自已站台帮自已说话,钱宝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感激的神色,许是感到给孙钱的钱没有白花。
见孙钱的表演任务已经完成,德彪便也出来打个圆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就希望钱队长以后说到做到,以后多给我们一些支持,少给我们一些压力,我们大家都拭目以待。”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钱宝忙点头允诺。
德彪便转过身去对着众人喊道,“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事情已经解决了。”
队员们虽然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但也没有办法改变事情结果,也只好作罢。
只是“豆腐干”知道第二名可是比第三名多拿了一千元奖金,每次一想到这里就让他对钱宝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