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她们说了半天话,道:"你们也都乏了,下去歇着罢!"
王大丫随着茵茵回了枫林苑,茵茵道:"难得今儿有闲,你们都下去歇歇。"王大丫等应了是。
王大丫出门去到绿竹处,绿竹正在缝一双袜子,见她来了,笑道:"大忙人怎么有空到我这里了?"王大丫道:"难得今日有闲,到姐姐这里逛逛,姐姐忙什么呢?"绿竹道:"给姨娘缝袜子呢。你最近可好?"王大丫道:"最近还好。姑娘每天忙着上学,回来又忙着习字琴棋女红,我们这些丫头自然得伺候着,总不得闲。好容易今天有闲姑娘叫我们歇歇我就来看你了,你可好?"绿竹道:"我吃好喝好睡好,很好,你倒是熬瘦了些。"王大丫道:"小姐辛苦,我们倒也有限。"两人说些平常家话,不知不觉天便晚了。
王大丫回了枫林苑,见茵茵正在写字,忙上前伺候。写了不大一会儿,茵茵带着王大丫云竹到老夫人处吃饭。琪花见茵茵来了,道:"茵茵怎么来得晚,可见又用功了。"茵茵道:"二姐姐取笑了,我原比你们晚上学,正该用功。"老夫人道:"再用功也补不了六七年的功课,女孩儿家本以针织女红为要,切不可为着杂事儿熬坏了身体。"茵茵道:"外祖母放心,我以后再不熬夜了。"老夫人笑道:"这才对嘛。"
这晚王大丫伏侍茵茵早早入睡没有熬夜。第二天到了家塾,瑛花道:"妹妹下了课若有不懂得尽管来问我。"茵茵道:"谢谢大姐姐。"下午到女先生处,瑶花道:"听闻姐姐不再熬夜了,姐姐下课有不懂得可以来问我。"茵茵道:"谢谢三妹妹。"
王大丫伺候着茵茵上课,自已也留心听,只是除了女红也没别的课程可练习。所以王大丫更加努力做针线活儿。茵茵的里衣袜子手绢荷包都出自茵茵之手。因王大丫是从老夫人处拨过来的,还属于是老夫人的丫头,所以过年过节王大丫也会做些小玩意给老夫人。
茵茵收到了方静的帖子,约她去方府赏花。茵茵来回了老夫人大太太,大太太安排马车送茵茵到方府。
茵茵在车上听到街上热闹,微微掀开帘子瞧去。车子辘辘地走着,不一会儿到了方府,茵茵刚到二门,就见方静已在等着她了。
方静热情地邀请茵茵,道:"妹妹终于来了,叫我好等!"茵茵道:"不知道姐姐久等,不然一定更早些到。"两人手挽着手去给方夫人老夫人请过安,便到了方静的小院子琼州苑。茵茵笑道:"既是叫我来赏花,可要好好看看这花。"方静道:"我这里有一品的牡丹,可不算辜负了。"茵茵看那牡丹花重重叠叠的花瓣,真是美丽。
王大丫伺候着茵茵到了方府,请安之后到了琼州苑,茵茵和方静在里边说话,丫头们就在外边廊下候命。
王大丫正在廊下默诵三字经,忽然有个丫头过来道:"姐姐好,姐姐可是刘大人府上的?"王大丫道:"是啊,是你们小姐邀请我们小姐来赏花的。"那丫头噗嗤一笑道:"小姐真是急了,你知道小姐为什么邀请你们小姐么?"王大丫觉着私下妄议主子不好,所以并不答话,但心里总是有些好奇,那丫头看了看她又道:"是夫人在给大少爷说亲事,本来看好了一位,不知怎地被小姐知道了,闹了起来。这不,小姐连天地请众小姐来做客,指望夫人老夫人能瞧上其中一位呢!"王大丫听了心头大惊,不由问道:"你们小姐为什么闹呢?"那丫头道:"听说是与我们小姐吵过架,夫人们只当是小孩儿家口角,不想小姐竟因此闹了起来。"正说着话,茵茵出来了,方静也跟着出来,王大丫忙跟上去,茵茵拜别了主人家就上了马车回府。
回府后,王大丫犹豫该不该和茵茵说她在方府听到的话。再三思量,还是不该瞒着主子,于是趁无人时悄声对茵茵说了。茵茵听后大怒,不知这话真不真。要是真的,方静未免欺人太甚;要是假的,这丫头也太胆大包天,空口白牙地污蔑主子。茵茵细想方静为人,不是张狂之人,觉着方家未免御下不严,竟有如此妄议主子的丫头。
想到这儿,茵茵对王大丫道:"我知道这件事了,你不要再和别人说。"王大丫应了是。
没几天,忽传方家大少爷要和府里大小姐订婚了。茵茵心里怪异,乘空和方静说了那妄议主人的丫头的事。方静冷笑道:"是府里的姨娘,就为着破坏我哥哥的婚事,败坏我的名声,什么事什么话她做不出来,只恨父亲总是纵着她!"茵茵道:"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姨娘,灭不过你的次序,你又是女儿家,将来嫁了人自与她不相干了。"方静道:"虽如此说,我总担心她将来会破坏我的婚事。"茵茵安慰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与她一个姨娘何干?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方静笑笑不说话。
送别方静,茵茵暗地里为大姐姐担忧,不知她嫁到这样一个宠妾的人家,会不会受习难委屈。方家来下聘,居然有一对活的大雁,聘礼抬了有六十台,金银珠宝绸缎皮毛等各色物品,大太太和老夫人瞧着十分满意。姐妹几个都凑趣来闹大姐姐,一时场面十分热闹。
大小姐自定亲后就不再上学,只忙着绣嫁妆。茵茵去看瑛花,王大丫在屋前廊下坐着候命,适值王姨娘也来看瑛花,王大丫对绿竹道:"一直不得闲,你近来可好?"绿竹笑着点了点头,"你最近怎么样,大小姐定下了,之后就是二小姐表小姐三小姐。我看你多半要做陪嫁丫头了。"王大丫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只不知年岁到了小姐怎么安排,我这边也结识的都是奴才,少见平民,不知将来怎么办呢。"绿竹道:"教我们规矩的张嬷嬷你还记得吗,听说她有个侄儿是平民,张嬷嬷就指着他养老呢。"王大丫道:"张嬷嬷是有个侄儿,可是已经成婚了。""原来如此。"绿竹叹道。王大丫道:"再就是原来的亲戚,只我家里是不中用的。"绿竹道:"俗语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得将来怎么样呢,先别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