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说傻话!”谢潇的视线模糊不清:“一定还有办法的,皇上已经派人去请苟杞了,我虽不知苟杞是谁,但听刚才那大夫说,那个苟杞有办法治你的病。景歌,你这么好,老天爷也不会忍心对你这么残忍的……”
盛景歌闻言,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潇,半晌后,声音低哑中带着一丝激动地问:“谢,谢姑娘……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潇哭着笑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朋友吗?不高兴我这样叫你?”
“高兴,怎会不高兴,咳……我可是很缺朋友的……”朋友吗?盛景歌微微勾起嘴角,也好……至少,她对他的态度不再那么恭敬和疏离了,况且……他也不敢奢望太多。
谢潇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笑着说:“那……你还叫我‘谢姑娘’吗?我记得……你今天有叫过我‘潇儿’,很好听……”就在他救她的那一刻,她听到他是那样喊她的,语气充满了惊慌和害怕……谢潇的睫毛颤了颤,泪珠再次滚落。
“潇儿……”盛景歌温柔地看着谢潇,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然后微笑着,轻声呼唤。
“嗯……!”谢潇用力地点头回应,精致的脸蛋上挂着泪水,绽放出绝美的笑容,宛如一朵带雨的清莲。
盛景歌被谢潇抓着的那只手,在她手下轻轻地动了动,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潇儿,别哭,好吗?”
“嗯……好,不哭,我不哭……”谢潇努力地睁大眼睛,想阻止泪水流下,但那泪水却不听话地不断涌出。
此刻,盛景歌真的很想捧起谢潇的脸蛋,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紧紧地拥她入怀!可是……他却不能。
“潇儿,咳咳……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盛景歌狠下心,下了逐客令。
“嗯,那好,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谢潇松开了盛景歌的手,微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给他掖好被角,起身离开了。
盛景曜一直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直到谢潇走出盛景歌的卧室,他才微微动了动脑袋,静静地注视着双眼红肿如桃花般的她。
青竹看见谢潇出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闪进了卧室。
“王爷……能,能告诉我,景歌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谢潇坐在盛景曜的对面,看着他问。
盛景曜听到谢潇对盛景歌的称呼,眼里闪过一抹似是怅然若失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
“景歌身中名为‘黯煞蚀’的剧毒,至今已整整五年。回溯五年前,景歌的外祖父白夙山,为救爱孙,不惜耗尽毕生内力,以至牺牲,方才护其心脉周全……
虽侥幸保住景歌一命,但那剧毒却未能全然清除,每月需依赖名为‘凝碧丸’的丹药维系生命,而这丹药的功效,也仅可支撑七年……
随着时光流逝,他的身体日渐衰弱,即便是轻微的风寒,也可能成为致命之敌……在这段期间,若无法寻得解毒之法,七年之后,他的五脏六腑必将被毒素彻底侵蚀……到那时,即便是神医在世,亦回天乏术……”
盛景曜眼中满是哀伤,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白老前辈的内功,在景歌体内与毒素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这也正是他无法施展内力的原因所在……”
盛景曜的叙述虽简练,却已将大致情形勾勒清晰,诸多细节虽未详述,但景歌的身体状况已跃然眼前。
“七年……而今已近半程……竟,仍未找到解毒之法吗?”谢潇心中寒意凛然,‘黯煞蚀’究竟是何等剧毒?竟如此霸道?连皇族之力亦束手无策……究竟是何人,竟对那位性情温润、淡泊名利的男子下此毒手……
盛景曜听后,紧握的双拳更加用力,沉默了一段时间,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有。”
谢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问道:“是不是……非常困难?”既然有办法解毒,但盛景歌已被这毒折磨了五年,至今未解,其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医圣拒绝治疗。”盛景曜面色阴沉,语气冷淡地回答。
“医圣?”谢潇微微皱眉,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是那位苟杞吗?”
盛景曜轻轻点了点头。
“他为何不愿治疗?”谢潇追问。
“那老家伙……”盛景曜面色阴沉,冷冷地说:“十二年前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誓言,要求找他治病的人必须满足他提出的两个条件之一,否则绝不治疗!”
“什么条件?”谢潇急切地问。
“第一,是他从未见过的病症或毒,他会出山;第二,如果能在医术上胜过他或难倒他,他也会出山。否则,任谁也请不动他!”盛景曜的声音冰冷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谢潇无言,她原本以为,那些武侠小说中的古怪老者只存在于书中……
“那你们……一定多次去请过他吧……”谢潇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失望。
盛景曜抿了抿唇,随后清冷地说:“每年都会去几次……”
谢潇的心更加凉了,每年都去几次……现在已经五年了……都没有解毒……
“这十二年里……有人请动过他吗?”谢潇怀着一丝希望问。
盛景曜的薄唇紧抿,沉默了很久,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这次皇上派人去,岂不是也……”谢潇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皇上派去的人,大概也……”盛景曜摇了摇头:“我明天就启程,再去一次莫苍山,无论如何……我都会逼那老家伙下山!”盛景曜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如何,他的七弟不能有事!他和二哥亏欠他和白家的……太多了……
瑞王府,枫林苑。
谢潇洗漱完毕,抱膝坐在床头,目光呆滞,心绪难平……
回想起与盛景歌相识的这四个多月,虽然当初盛景曜强行留下她时,他选择了默许,但那或许也是身份所迫吧?其实也不能怪他……
其实他一直对她很好……
在破庙时的温柔歉意……
在丰城时的细心照料……
在湛州时的倾谈解闷……
身体不适时仍陪她下棋……
特别是两次舍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