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性本质上倾向于自私,暂且不论他在这个封建社会中拥有的显赫地位,即便是在现代这个倡导平等的社会里,即便明知自已的行为会连累他人,在那种情境下,又有几人能够不顾个人安危,仅仅因为担心内心的愧疚,就挺身而出拯救他人呢?
谢潇心中不禁泛起疑惑,那样错综复杂的皇室环境,怎可能孕育出如此超凡脱俗、温柔善良的人物?
五年中毒生涯……他必定历经了无数艰辛吧?为了他,亲人甚至献出了生命,他内心一定充满了悲痛与愧疚。他还如此年轻,命运怎能如此待他……
倘若一个月后,盛景歌真的……她今后必将长久地笼罩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下,她的心灵又如何能得到安宁呢……
上天啊!你何其残忍!!
谢潇紧咬着嘴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姑娘,夜深了,该休息了……瑾王爷……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住在隔壁的巧灵见谢潇屋内灯火通明,便过来轻声劝慰。
从提早返回的松墨口中得知盛安园的事,巧灵脸上也不禁染上了悲伤。瑾王爷在天朔的声誉极佳,在百姓心中,他是一位才华横溢、温文尔雅的王爷,深受民众的尊敬与爱戴……更何况……他还是备受国民敬仰的白氏一族的后裔……他的身体状况,怎能不让人挂心……
“嗯,好,这就睡……”谢潇回过神来,应声答道。
巧灵望着谢潇红肿的双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继续安慰,只好转身回房。
谢潇抬起衣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是凌晨近四点,她躺下熄灭烛火,却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医圣……苟杞……难道只有他能解救盛景歌吗?唉……
五年都未曾请动的人,这一次……希望也异常渺茫!
关于医病的两个条件吗?第一个条件,恐怕已无需多虑,若盛景歌所中之毒是苟杞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那老怪物恐怕早就欣然接受治疗请求了吧?
但即便如此,盛景歌也可能成为他的试验品,他愿意医治,也并无十足把握……
那么第二个条件呢?要胜过他?能胜过他的人,又何必找他医治?难倒他?这谈何容易,可是十二年来都无人能达成的壮举啊……
谢潇在床上辗转反侧,叹了口气,若是皇上派遣的人和盛景曜都无法请动他……那,他们或许真的会采取极端手段吧?唉……即便盛景曜等人真的强行将苟杞带出深山,他若坚决不医,又有何良策……
不行!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到底该如何是好?
谢潇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良策,怎么办?她对医学一无所知!!
片刻后,谢潇起身,她……想去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解决完生理需求后,谢潇起身,正提着内裤的手突然一顿!脸上绽放出狂喜之色,她想到了让医圣苟杞为盛景歌治疗的办法了!!!
听风居,是盛景曜的居所。
盛景曜同样一夜未眠,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便已整装待发。
突然,松墨来报:“谢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盛景曜淡淡说道,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他的领地。
“王爷,请允许我同行!”谢潇进入大厅,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也要去?和我一起去找那苟老儿?”盛景曜微微挑眉。
“是的,没错!”谢潇坚定地点点头,自信满满地说:“只要那医圣的誓言依然有效,我有办法让他为景歌解毒!”
“你声称,有法子能让苟杞下山?”盛景曜一听此言,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目光紧紧锁定在谢潇身上。
“是的。”谢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究竟是何方法?”盛景曜眼中闪烁着光芒,迫不及待地追问。
“带上我一同前往,好吗?待我见到他,你自然就会明白了!”谢潇并未直接回答盛景曜的问题,而是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并非谢潇有意卖关子,而是她所想的办法中涉及的关键,实在难以一言以蔽之。
盛景曜紧抿着薄唇,凝视着谢潇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眸,沉默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好!”
他相信谢潇不会拿盛景歌的性命当儿戏,无论她心中有何打算,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况且,自从认识这个女子以来,她已多次带给他新奇与惊喜,或许她真的有什么妙招,能让那位老怪物下山也未可知……
见盛景曜答应同行,谢潇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原本盛景曜打算骑马前往,但现在多了个不会骑马的谢潇,便吩咐人换成了马车。
松墨担任车夫,另外还配备了两个侍卫,这次并非经常跟随谢潇的郑氏兄弟,而是曾经在从丰城到盛京的旅途中,与他们同行的四个侍卫中的两位,分别名叫张民和刘井。自抵达盛京后,谢潇今日首次见到他们,心想这两人或许并非普通的侍卫。
登上马车后,谢潇稍作犹豫,忽然开口:“能不能……先去看看景歌?我昨天答应过他,今天会去探望他……”
盛景曜面无表情地瞥了谢潇一眼,随后掀开车帘,对松墨吩咐道:“先去瑾王府。”
松墨应了一声,马车随即转弯,朝着瑾王府的方向驶去。
抵达瑾王府,进入盛景歌的卧房。
“三哥,潇儿,咳……咳咳……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盛景歌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略显疲惫的盛景曜和眼眶红肿的谢潇,心中涌起一丝惊讶与不忍。
“来看看你,然后我们要去莫苍山。”盛景曜站在盛景歌的床边,尽量让自已的语气保持平静。
“唉……你们又何必如此奔波……”盛景歌叹了口气,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诧异地说道:“潇儿也要去吗?”
盛景曜听到盛景歌对谢潇的称呼,嘴唇又不自觉地紧抿起来。
谢潇点了点头,随后跑到盛景歌的床头,拉起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景歌,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