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一起吃饭吗？”卫渔攥紧的拳头似乎有了松开的迹象。
“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程向辞低着头看着自已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沿着马路走了一段，一言不发，走到路的尽头，一辆越野停在那里。
“卫渔，到了，别送了”
“程向辞——”
像是知道卫渔会说些什么，程向辞开口打断了他。
“安娩要出狱了，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的”
程向辞向后退了一步。
安娩，作为一根刺，永远横亘在她和卫渔之间，卫渔或许可以不在意，但她不行，她无法做到不在意，想到脸上的疤，自嘲般的笑了笑。
“卫渔，我承认，十年前我有的心思，现在一分都没有少，我来京北是为了你，但不全是为了你，虽然我所奢求的，是和你一起，但是，我同样恨你，你知道的”
爱与恨并存，相互交织，剪不断，理还乱。
“我把自已困在过去太久了，你已经游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而我的作品里全是对过去的缅怀，我们，早就不同路了”
高中学几何的时候，讲到平行，讲到相交，两个人，究竟是平行更为残忍，还是相交更为残忍，在此刻，程向辞或许得到了答案。
“卫渔，你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没有重逢之前，你真的想起过我吗”
打开车门，徐又又坐在驾驶座上，远处的卫渔半步没有挪动。
“橙子女士，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对于刚才，程向辞不想提。
徐又又不嫌事儿大，将车开到了卫渔面前，摇下车窗。
“卫渔，橙子今天晚上的飞机，你要来送送吗？”
“去哪儿”
“杭城啊，我和江竹专门来接她过去的”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不回来了”程向辞作了回答。
路上，程向辞在中控翻找着什么，手上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的烟，我扔了”
程向辞用力的盖上了中控台，靠回椅背，闭着眼呼了口气，渐渐平和了下来。
“故意的还是真的”
“真的”
“想好了？”
“嗯”
“舍得这儿？”
“又又，我好累”
“阿辞，你一直都很厉害”
“我不想拍了”
“那就停下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又又，我不喜欢京北”
“我知道”
“我最讨厌面包”
“我知道”
“我惜命”
“我知——”
“因为十年前我想活着，想见他，想让他对我，有一丝心疼——”
徐又又一脚踩下了刹车，前方红灯。
“阿辞——”
“又又，我不想回杭城”
徐又又的双手捏紧了方向盘。
————
三人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江竹将程向辞的证件一件一件的收拾好，旁边放着一个尺寸不大的行李箱。
她们都只当她想出去散散心。
夜晚的京北，灯光遍布，成双成对的小情侣，街角的小摊，气球摊前围着的小孩，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机场内，纵使在夜晚，也有很多人，他们或行色匆匆，或步履缓慢，看着他们，程向辞失去了找灵感的心思。
她抱了抱徐又又，又抱了抱江竹。
二人看着她进了登机口。
临走时，程向辞回头张望了一眼。
程向辞消失在二人视线后，转身时，徐又又的手揣进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小卡片，拿出来发现是一张电话卡，当即明白了什么，转身冲着登机口跑去，却被工作人员拦下。
“又又，怎么回事儿，又又……”
“程向辞，程向辞的电话卡，她没打算联系我们！她可能，没打算回来！”徐又又的眼眶里泪水打转，江竹愣在了原地。
匆忙跑来的人，也停下了脚步，手机上，是半个小时前她发来的消息。
“卫渔，你该像游鱼，继续在你的海洋中探索无限可能”
“此后，你归于海洋，我归于山”
一条镶嵌着茉莉的银手链从手中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