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帝正冷着脸听夏选侍哭诉要搜宫,荣贵妃奇道,“皇上,这是怎么了,竟要闹到搜宫这样严重?”
皇帝眼瞧着是没有心情回答她,杜百遇极有眼色地给两位娘娘行礼,“回荣贵妃话,夏选侍误服了毒药,有宫人指认是叶嫔所为,夏选侍请皇上搜宫以寻到下手之人。”
“哦?叶嫔如何说?”
“嫔妾从未做过这般恶毒之事,请皇上和娘娘做主。”
温淑妃还是那般平和,“搜宫之事非同小可,我瞧着叶嫔不像是做这事的人。”
夏选侍不由得争辩,“娘娘容禀,是叶嫔殿里的内侍承认拿药放入嫔妾的膳盒里,又招认了叶嫔亲自拿了药给他,如今只要搜宫便可知真相。”
“一个内侍的胡言乱语就能叫嫔妾被搜宫,嫔妾何辜,要承受这样的侮辱?”
夏选侍愤而指着叶婧,“叶嫔如今装模作样,全然不似平时对嫔妾处处折辱!”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嫔妾在这锦华宫里日日处在叶嫔的威势之下,连东配殿的宫人都能对嫔妾摆脸色,嫔妾处处忍让,却不想叶嫔还要除掉嫔妾……”
夏选侍说得可怜,真像被人欺凌得不知吃过多少苦头一样。
荣贵妃乐得叫叶嫔失宠,便是一副心疼夏选侍的样子安抚了几句,随后看向叶婧,“叶嫔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本宫却不知叶嫔平日里竟是这般?”
“嫔妾从未欺凌夏选侍,更无她所说折辱或是下毒之事,夏选侍不过空口白牙污蔑嫔妾罢了,嫔妾才要求个公道才是!”
夏选侍步步紧逼,“那叶嫔就叫人搜了东配殿,若是找不出证据,嫔妾自当认错!”
荣贵妃“善解人意”地向皇帝提议,“皇上,既然二人各执一词,不如就去叶嫔的东配殿好好查查,也不好太过折腾,找找那药就是了,也不算是搜宫。”
夏选侍随声附和,叶婧就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明明被夏选侍气到面色微红,还是顾念着体面,没有失态。
“嫔妾没有做过此事,若是贵妃娘娘认为不必先审一审那些内侍再行处置,嫔妾愿叫人搜查东配殿,以证清白。”
景昌帝闻言看向叶婧,她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平白叫人觉得她身形都更单薄了些。
荣贵妃见皇上不说话,便想着他也会同意搜宫,又劝了几句,总算听得景昌帝出声。
“既然夏选侍断言此事为叶嫔指使,朕也不能不顾及你的性命。便如荣贵妃所言,杜百遇,叫人去东配殿查查,不许糟蹋东西,也别惊动旁人。”
夏选侍脸上的笑容还未扬起,就听景昌帝继续说道,“叶嫔是正五品的妃嫔,夏选侍不过从八品,若此事为诬告,朕会替叶嫔做主,夏选侍以后就去个安静地方养病吧。”
荣贵妃的神色略微僵硬,皇上应下搜宫是为了安定人心,却叫杜百遇亲自去搜,还吩咐得这般仔细,是为了叶嫔的脸面。
而且皇上连为叶嫔做主的话都说在了前头,可见是真想护着了。
“荣贵妃好感度-1,夏选侍好感度-1,好感度已更新。”
叶婧在心里轻笑一声, 果真能叫旁人不顺心就是自已的快乐,景昌帝肯这般维护自已,也算是这半年的功夫没白费。
她自然将这份感动表达了出来,赶在眼泪落下之前低下了头,对景昌帝一福身,“嫔妾谢皇上,就请杜伴官去搜吧,嫔妾相信清者自清。”
景昌帝见她不肯叫自已瞧见她落泪,也就体贴地接过话去,“杜百遇,去吧,搜仔细些。”
杜百遇领命过去搜查,荣贵妃趁势关心景昌帝,他俱是不冷不热地回答,全然看不出对宠妃的喜爱。
荣贵妃自觉落了面子,反而暗中瞪了叶婧几眼。
叶婧心里是无所谓了,但是很配合地缩了缩身子,一副被威慑的可怜样子。
毕竟有景昌帝在旁,她的一切都会符合自已想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而荣贵妃,注定要做那个恶人了。
她脑中闪回叶娴临死前见到的荣贵妃,当时的她活得何等滋润,如今叶婧同她离得近了才看出来,她的眼角眉梢里不再有被宠爱的甜蜜,反而带上了些许苦意。
想到这些日子陆续得到的消息,荣贵妃这两年做下的恶事不少,看来景昌帝并不是一无所知……
几人等了不过一刻钟时间,御前的黄门供奉九时先回来了。
“启禀皇上,奴才在叶嫔的东配殿里寻到了一个瓷瓶,和李子所说的别无二致……”
夏选侍心里大喜,见皇上脸色沉了许多,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叶嫔姐姐,果真是您所为?”
叶婧全然不能相信,她下意识看向景昌帝,“皇上,嫔妾没有……”
景昌帝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已信错了人,若是叶嫔当真骗了他这么久……
叶婧察觉到了皇帝的怀疑,她眼中一下子就溢满了伤心,“皇上……”
荣贵妃心里舒畅了许多,“伴官,那药当真是在叶嫔殿中寻到的吗,可叫太医查看过了?”
九时微微躬身,“奴才正要回禀,这正是为难之处……”
景昌帝沉声问他,“还有什么不妥?”
“回皇上,奴才还未拿到那药,只是看到一个和李子所描述一致的瓷瓶,正是在叶嫔小主寝殿之中。”
荣贵妃急道,“为何不拿去给太医验看?”
“回娘娘,那瓷瓶落在殿外的青鼎之中,那鼎又沉又深,若是强行拿出来只怕会毁坏了证据,便叫人去搬动青鼎,好拿给太医验看。杜伴官担心皇上和各位主子久等,便遣奴才先来回话。”
夏选侍听了这话有些疑惑,青鼎?那李子不是说放入内室之中了吗?
她来不及细想,只是一脸伤心地看向叶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嫔姐姐还要狡辩不成,那瓷瓶里若非装着毒药,如何会被李子看到,又如何会放在这般隐蔽的地方?”
“皇上也这般认为吗……”
景昌帝瞧着叶婧眼中的问询,那里是摇摇欲坠的信赖。
“朕希望不是你。”
叶婧身形微微晃动,两行清泪落下,她闭了闭眼将泪水悉数赶了出去,“那就等杜伴官查证之后,再判定嫔妾的清白吧。”
她不再看向景昌帝,只是随意擦掉了脸上的泪,一丝表情也无,静静地站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