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跪在东配殿门口,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看到皇帝的身影出现,她激动地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后面的绣纹裙摆时戛然而止。
叶嫔?
薇儿收敛了自已想说的话,只是说夏选侍吐血,只怕是危在旦夕了。
“可叫了太医?”
“回皇上,正是太医说小主中了毒,只怕于性命有碍,奴婢这才斗胆来请皇上。”
薇儿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皇上,小主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还请您为她做主啊!”
叶婧感受到了她身上对自已的防备,只是疑心自已,还是……
西配殿里烛火通明,医女正在廊下看着人煎药,内室里,夏选侍尚未醒来。
看诊的太医姓乔,叶婧一瞧见他就明白了几分。
在外人看来,乔太医可能只是一个有些资历的太医,说不上是谁的人,可叶婧却知道他的来历。
乔家,医香世家,老乔太医便是宫里的太医院副院判,历经景昌帝前两任皇帝,安安生生地活到了承恩出宫。
如此本事的老乔太医,其实背后依仗的是当时的静妃,而静妃的妹妹正是荣贵妃的外祖母。
如今的乔太医在宫中静待数年,终于在荣贵妃入宫后为她所用,成了一步暗棋。
叶婧不着痕迹地看了景昌帝一眼,他是否知道乔太医背后之人?
依照乔太医所言,夏选侍是误服了一种名为“青硝”的毒药,这药服下后一个时辰左右会导致胃肠出血,若不及时止血,便会落得个失血而亡的下场。
景昌帝拧紧了眉头,“这般恶毒,这是叫人死都得不了个痛快!”
乔太医躬身称是,“回皇上,微臣已经尽力给夏选侍止血,只是她体内余毒尚存,若是不尽快解毒,只怕之后还是要再出一回血。”
“此毒可有药可解?”
“回皇上,方子虽繁琐些,好在宫里药材齐全,微臣已经写了方子叫人熬制了。”
薇儿却在此时跪了下来,“皇上,我家小主无故中毒,还请皇上为她做主!”
来了,这才是重头戏。
叶婧静静地站在景昌帝身后,冷眼瞧着薇儿哭诉,将夏选侍两个时辰内用过的东西挨个儿说了一遍,又求着皇帝去查明真相。
当西配殿一个内侍阿昌说出“叶嫔”的时候,叶婧毫不意外地看着他,直到他难掩心虚低下头去。
景昌帝面色不明,“你的意思是叶嫔身边的宫人动过夏选侍的食盒,借机往里下了毒?”
“奴才不知,只是奴才提膳回来的路上未曾遇到过旁人,一直到伺候小主用膳,除了叶嫔身边的李子外,只有奴才和薇儿姑娘经手,再无旁人。”
叶婧这才走上前来,对着景昌帝一福身,“皇上,嫔妾并未做过任何谋害夏选侍之事,至于李子……”
她觑了那内侍一眼,又气愤又委屈,“既然有人指认,不如叫李子过来分辨一二,省得有人将脏水不明不白地泼在嫔妾头上。”
叶婧都主动提了,景昌帝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叫来吧。”
李子跪在皇帝跟前,抖如筛糠,眼瞧着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杜百遇低声呵斥,“皇上跟前,做什么样子!有什么话如实招来,省得遭什么苦了!”
李子身子颤抖地应了“是”,杜百遇随即问他,“今日晚膳时候,你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启,启禀皇上,今儿晚膳是李忠去提的,奴才只是做些杂事,并未出过锦华宫的门。”
“你可曾与东配殿之外的人接触过?”
此话一出,李子慌乱地抬头看了一眼叶婧,随即又伏下身子去,“奴才见过西配殿的阿昌,他刚给夏选侍提了膳食回来……”
薇儿激动地指着李子,“果然是你,是你害了我们小主!”
她愤恨异常,叫人瞧起来若非皇帝在此处,她恨不能过去打骂李子,“我们小主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小主!”
“薇儿姑娘这一句一句话是在戳我的脊梁骨呢?”
叶婧轻嘲一声,随即转身看向皇帝,眼中波光盈盈,将自已的委屈一点点递到皇帝心里去。
“皇上,嫔妾虽不才,却也能听出这指桑骂槐的话来,薇儿这话不是暗指嫔妾不喜夏选侍,这才叫人害了她吗?”
薇儿想说自已不敢,叶婧却不给她这些机会,“李子是我殿中的人,你既然骂李子害人,不就是说这是我叫他做下的恶事吗?夏选侍和一个宫人无冤无仇,合该是我这个小主于她有怨,下了毒手不是?”
薇儿瑟缩着解释,“叶嫔小主息怒,奴婢只是担心我们小主……”
叶婧却像是气急了一般,秀眉蹙起,拿帕子指着她,“我瞧你这年岁,想必也不是刚进宫的小丫头,说话间对我是如何不尊重的,你心中有数!”
薇儿哪敢应这话,解释着自已没有这样的意思,叶婧一概不应,福身请景昌帝做主。
景昌帝见她这般反应,已经信了五分,在他看来,叶婧此刻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一样,生动又可爱。
美人蹙眉也是美的,明明是在生气,可是其中只有二人才能明白的撒娇意味,叫她平添了几分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