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进也不能耽误太久,查找的进程倒是出人意料的顺利,一个小黄门手上有抹过地龙的痕迹,还没怎么审就害怕到不住地求饶。
景昌帝听完十粮的回报,不悦地皱了眉头,“是吕婕妤所为?”
十粮躬着身子,并不敢将话说实,吕婕妤是太后娘家的人,他也不愿来回复这样的话,只是那内侍咬死了是吕婕妤,时间紧促,也没法子细审了。
“先把人送回宫去,叫宫正司好好审问,别冤枉了人。”
叶婧就坐在一旁,在心里衡量着吕婕妤做这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景昌帝温和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婧儿可还在怕?”
叶婧朝他温婉一笑,“嫔妾无事了,方才骤然受惊,是嫔妾胆子小,叫皇上笑话了。”
见她神色再无惊惶,景昌帝这才放下心来。
叶婧一直随行到谷兴山附近才回了自已的马车,一路上景昌帝仿佛一个合格的夫君一般,叫她产生了被呵护的错觉。
她坐回自已的马车上,长出了一口气,她现在应付景昌帝愈发娴熟,对他这样所谓体贴深情的样子也不再在胃里翻江倒海地觉着恶心,反而能抽离出来,一面熟练地扮演动情的叶嫔,一面从旁冷眼看着。
木香瞧着叶婧面色冷冷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小声问她,“小主,可是有什么闹心事?”
“十粮查出了一个小黄门,招供出了吕婕妤。”
“吕婕妤……”
木香也有相同的顾虑,“小主,若真是吕婕妤,皇上可会为了此事惩治她?”
叶婧就笑了,瞧,木香也知道吕婕妤是有靠山的人。
只可惜叶婧是最清楚的,别说是一个太后娘家的姑娘,就是太后本人想插手后宫之事,还敢瞒着景昌帝害人,他也是要砍掉她几个臂膀的。
景昌帝生母早逝,太后是继后,一直对他关爱有加,自已又一直没有身孕,便抚养了他。
只可惜太后和景昌帝虽说算是亲密,奈何景昌帝冷情,看上去那般孝顺,却趁太后出宫礼佛之时,暗地里削弱了太后在宫里的势力。
对他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江山权位重要,发妻比不上,养母更是。
当然了,叶婧也并没有立刻相信就是吕婕妤所为,按照十粮所说,那小黄门招供得也太快了些。
既然都要放蛇过来,选的也是有毒的蛇,为何不挑一个胆子大些的人去做,也好一击致命,反而是这样一个连地龙都只敢抹在车厢门口,被抓之后这么快就招供的小黄门呢?
如此看来,更像是幕后的人想将此事牵涉到吕婕妤身上,不管是叫自已和她闹起来,亦或是在皇帝那里给吕婕妤留个祸根,都是有益无害的。
祭天结束之后回宫的次日,御前来人说是宫正司审过几回,那小黄门仍然咬定是吕婕妤身边的宫人所为。
皇帝此番叫人来询问她的意见,一半是体面,一半是试探。
叶婧对着御前的黄门供奉笑得温婉,“还请伴官回禀皇上,嫔妾不懂这些,好在一切都有皇上做主呢。”
景昌帝能提前叫人来告诉叶婧一声,便是给她极大的脸面了,身为苦主,她此时若咬着此事不放松,只能叫皇帝不快,毕竟她毫发无损,而皇帝已经叫人好生查看,算是给了她体面。
宫里的无头案太多,叶婧早就明白。
不过在皇帝那里做完好人,叶婧转身就吩咐了木香,“别人把这冤屈都甩到吕婕妤头上去了,咱们自是该告诉她一声才好。”
“小主是想拉拢吕婕妤?”
叶婧随手拿起没绣好的荷包,一边捋着丝线,一边吩咐她,“不,吕婕妤有太后在,不需要投靠任何人。
叫人隐秘些传话过去,不许叫人知道了是从咱们这儿传出去的消息,最好是叫吕婕妤觉着有人刻意要那这消息讨好于她,以后有用呢。”
木香领会了她的意思,“那奴婢去叫个小黄门做这件事。”
“嗯,机灵些的,以后得用才好。”
木香领命下去时,叶婧又嘱咐了一句,“一定利索些,否则咱们宁可不去传这个信儿。”
“是,奴婢明白。”
叫吕婕妤去查吧,她可不想个能忍的。
吕婕妤那头听了消息不知是何想法,景昌帝这边得了叶婧的回应却是很满意,两日后第一次来了锦华宫。
皇帝来得突然,好在正赶上彩珠要往司计所去,远远地瞧见御驾往这边过来,便赶紧跑了回去报信。
叶婧对身边可用的人一向嘱咐着,只要是皇帝或者御前的人到了锦华宫附近,都要提前回来告诉一声。
宁可她们白白多费些心准备,也比皇帝来了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要好。
叶婧赏了彩珠,叫她只作不知,先去后院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