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宝王员外何在?”
县令话音方落,众人耳畔先是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玉石碰撞声,随后便看见一位脸型方正、眼小嘴宽、浑身散发着珠光宝气的中年男子,以一副悠闲自得的姿态进入大堂。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着县令所在的方向随意却又不失礼节地行了一礼。
朗声笑道:“草民王进宝,拜见李大人!听差爷说你有事找我,我这便来了………几日不见,大人还是风采依旧呀!”
县令轻咳一声,正襟危坐道:“王员外安好!本官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你府上管家被杀一事……现在本官有几个问题不解,还望员外能如实相告、为我解惑。”
“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县令见他应的爽快,于是便摩挲着垂在胸前的几缕胡须问道:“你们三人都是冯有福生前最亲近的人,为何他消失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报案?”
妇人跪伏在地,手拿帕子低声啜泣道:“回大人,前几日因为娘家出了点事,所以我便带着四喜过去帮忙。直到今早官爷找到我们……这才知道是我家冯郎出了事!呜呜呜,才几日不见,我们都还来不及见他一面啊……他就被歹人给害死了,可怜他一生从未杀人作恶,最后却还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说完,妇人便崩溃大哭了起来:“大人义薄云天,自是不会放任罪人逍遥法外!还望大人处死恶徒端木凌,以慰……我夫在天之灵!!”
县令见台下妇人和冯四喜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不由心头一软,轻声宽慰道:“二位节哀,待到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官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罢又抬眼看向王进宝。王进宝见状微愣,待接收到县令眼里的讯息后,便立刻叩首道:“回大人的话,不是前几日冯管家去收租让人给跑了嘛!”
说到这里,王进宝用手捂住胸口,脸上满是痛色:“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银子没了我非常生气,所以便让人打了他三十大板,想给他长个教训。那日,他出门收租后便杳无音讯,我整整等了两天,心中很是焦虑不安。后来我终是放心不下,决定派遣府上两名家丁前往他家中打探消息。”
“谁知,家丁归来时却面带难色,告诉我他们并未寻到冯管家的踪迹。随后向周边邻里打听,也皆言未曾见过他。那时我以为他是因为没有收到租,怕我生气责罚所以逃跑了。哪曾想……他竟然是不幸遇难了!
“因为他媳妇和儿子都在我府上谋差,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之后的事我就没有太在意……”
待他说完,县令便抬手示意底下的官差,让他们把李春桃和王进宝带到了旁听区。接着县令又把永安药铺伙计、端木戎一家三口和木青山附近的几名乡民找来问话。见他们所说的脉络清晰,逻辑合理,情节基本能和端木凌所说的对上,所以便对此案作了判决。
县令将惊堂木往桌上一拍,一脸严肃道:“既如此,台下听判!端木凌,你凶狠好斗!虽说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为父讨回公道,但最后却被怒火冲昏理智,将人残忍杀害,行为十分恶劣。“
“据我大渊律令:十五岁以下孩童,触犯流刑以下罪名,用钱赎刑。犯加役流、反逆缘坐流、会赦犹流、蓄意杀人等重罪,虽然不可用钱赎刑,但也不必服苦役,只需服刑。十岁以下孩童,触犯谋反、谋大逆、杀人应当判处死刑的,需依法上奏天子裁决。七岁以下的儿童,虽犯死罪,也不处以刑罚。”
“端木凌,你今年已年满十三。杀人之罪不可恕,按律本官当判你于今年秋后午时三刻问斩!对此,你可有不服?”
见端木凌无异议,县令又道:“据大渊律法:父子之亲,母子之道,天性也。虽有患祸,犹蒙死而存之。端木戎一家为家中长子端木凌隐瞒罪行,此乃人之常情也,故对此罪不以追究!”
“诸杀人者死,仍于家属征烧埋银五十两给苦主,无银者征中统钞一十锭,会赦免罪者倍之。"
“本案因冯有福收租不成而与端木戎、端木凌父子发生纠纷,多次对二人进行羞辱打骂,导致端木凌不堪受辱,愤然将他残忍杀害。冯管家之死虽令人惋惜同情,但其生前所为也确实存在一定过错。经本官查验,端木戎与端木凌父子身上均留有被殴打的伤痕…”
“故判冯家母子应补偿给端木戎适当的医药费。而端木戎也须赔偿银钱五十两给冯家母子安葬死者,另外,还需于一月之后将本年所欠租金按期还给王进宝王员外!对此,尔等可有异议?”
在台下的冯家母子和端木戎一家三口皆表示无异议后,县令便让衙役将端木凌押走。随后宣布退堂,让台下所跪之人自行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