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巨剑划破夜空,如流星般疾驰向地面时,凤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紧紧锁定一簇茂密丛林,迅速从发间抽出一根精致发簪射向远处。
“阿诗荼雅,热闹看够了就滚过来帮忙!”
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银铃声响,一道迅如闪电的倩影忽然自暗夜中疾驰而来。只见其手提弯刀,身姿矫健,迅速飞身朝悬在空中施法的木里哲折逼近。
来人正是合欢宗宗主阿诗荼雅,金发紫眸绿罗裙,五官精致尽妖娆,身段玲珑风华现,一颦一笑摄心魂。
她一边挥刀朝木里哲折的要害砍去,一边委屈巴巴地朝凤卿控诉道:“景灵亲亲你好过分,一见面就丢簪子扎人家!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一点点,我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小脸蛋就要破相啦!若是被我那遍布九州的狂热追求者们知道,且不是要哭断了肠……”
为防止柏林县被木里哲折毁于一旦,凤卿一手捏诀,一手执剑,飞身挡在了珀光的必经之路上。
她以剑为媒,施法布界接下所有攻击,身躯被对方剑气袭卷如遭凌迟。见队友关键时刻还在絮絮叨叨,凤卿忍不住开口吐槽:“坑货,你合欢宗叛徒都要屠城了你还有心思玩笑?””
阿诗荼雅闻言更加卖力手中挥舞弯刀,角度之刁钻让人瞠目结舌。闲暇之余还不忘朝凤卿抛了个媚眼:“你什么水准人家清楚的啦~放心吧亲亲~这老匹夫不是咱们俩的对手!”
原本一个化神后期修士木里哲折还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又多出一个爱搞偷袭的阿诗荼雅就很人头疼。
“阿诗荼雅,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联合外人来对付你的亲舅舅!!!”
“舅舅?呵,我可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亲戚!”阿诗荼雅挥刀在木里哲折背后又添一道血痕:“就为了一个朝秦暮楚的小花妖,你竟胆大妄为偷盗圣物、叛逃师门,甚至偷袭我母亲至其重伤身死、暴尸荒野。今日若不将你千刀万剐,实在难平我心中恨意!!!”
眼见珀光即将被凤卿压制得无法动弹,木里哲折不得不空出一手施法将纠缠不休的外甥女击飞。
“别再惹我!”木里哲折声音冷硬,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今日不与你计较!”
就在此时,凤卿找准时机,趁他分神、灵力波动之际,蓄力将遮天蔽日的珀光剑打回原状,然后抬脚将其踢出百米远,斜斜插入一个趁乱打算溜之大吉的山匪后腰,将其死死钉在地上惨叫连连、无法动弹。
阿诗荼雅自碎石之中狼狈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木里哲折破口大骂道:“我呸,不要脸的老匹夫,就你也配提我娘亲?!你可还记得,是谁小心谋划带你逃离狼窝,免得你被终日酗酒赌博的继父活活打死??是谁不惧艰苦,带着你这个累赘一路沿街乞讨,将你引入仙门,助你名扬九州??!”
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又很快调整过来,继续怒斥道:“可怜我那爱美如命的娘亲,最后却落了个横尸荒野、死不瞑目的凄凉下场!而你这狼心狗肺的老畜牲却带着你的小情人逃之夭夭,任由亲姐重伤身死、被野兽将尸体撕咬得面目全非!此等丧心病狂、忘恩负义之举,简直猪狗不如!天不收你我来收,今日我有景灵相助,纵你修行邪术、跨步炼虚也插翅难飞!!!”
木里哲折听着阿诗荼雅的怒骂,脸色变幻不定。他紧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懊悔。他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杀她……若非你师祖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丹儿,我又岂会冒险去盗水灵玉?阿姐她明知丹儿伤重经不起折腾,却多次阻挠我救她……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死,我以为浒山君会及时找到她、救下她的……”
阿诗荼雅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她紧握手中的刀,再次朝木里哲折袭去:“如今斯已逝,多说无益!动手吧,今日我便要送你下地狱,给我母亲磕头认错!”
木里哲折身形一动,施法将珀光从山匪身上拔出,鹅黄色的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既然你非要将事情闹得如此难堪,那就别怪我这个当舅舅的不留情面了!”
他冷声说完,身形一闪,提剑剑朝阿诗荼雅冲去,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刀光剑影在夜色中交织,好不激烈。
然而,尽管阿诗荼雅拼尽全力,但木里哲折的修为毕竟摆在那里,没过多久,她便逐渐显露出落败的迹象。眼见局势不利,凤卿毫不犹豫地挺剑而出,加入战局。她剑舞如蛇、出招狠辣、剑法刁钻,与阿诗荼雅配合的天衣无缝,不过两个时辰便彻底扭转了战局,反败为胜。
见木里哲折左支右绌仍在负隅顽抗,凤卿一边挥剑步步紧逼,一边攻破其心理防线:“我二人年轻如旭日东升,前辈却力竭如落日残花。若你此刻束手就擒,阿诗荼雅或许会心软给你一个痛快的了断!”
木里哲折讥笑一声,手影翻飞舞动间,催发出大片剑林攻向二人。他的身影在剑光中忽明忽暗,宛如一只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这外甥女向来睚眦必报,我失手杀了木里旻月,她自是不会让我好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家中还有娇妻等候,二位后会无期!”
话音未落,他便化作一道金光朝后山方向逃去。然而,才飞出百米便被阿诗荼雅持刀截住去路。她眼神戏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哈,娇妻?你不会以为自已杀人敛财,小心放在水晶棺中悉心养护的美人儿真是你那柔柔弱弱的小花妖吧?”
见凤卿独自挡住剑林,放她过来围堵自已。木里哲折不由脸色大变,仓促间幻化出一把铁扇,愤怒地向阿诗荼雅攻去,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对丹儿做了什么?”
阿诗荼雅的眼神中透露出浓郁的恨意,同时还夹杂着几丝难以察觉的怜悯。她冷声笑道:“真是可悲,聪明如你,最后竟也被一个小小花妖玩弄于股掌之中。今日,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话音落罢,她挥动手中法器,幻化出一面水镜,施法将镜中的画面一一投射到夜空中……
画面中,一间雅致的小屋内烛火摇曳宁静温馨。屋内的主角,是一个面容俊逸的中年书生,他端坐在木桌旁,手中持着一册卷轴,正神情专注地阅读着。
身旁软软倚着一个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的黄衫女子,一举一动风情万种。她时不时从果盘中拿起几颗殷红的鲜桃,轻轻地递给书生,眼神中充满了爱意:“玉郎,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书生沉浸在书中无法自拔:“没事儿,我不累!”
黄杉女子用纤手轻轻把玩着书生落到肩膀处的一缕发丝,眼波荡漾,带着几分调皮地凑到书生的耳畔,轻声笑问:“呆子,书有我好看么?我今日抹了芙蓉阁新出的胭脂,你确定不看看吗?”
书生的视线从卷轴中缓缓抬起,转移到身边黄衫女子的身上。他含情脉脉地抬手,轻轻抚摸着女子妩媚动人的眉眼。语气温柔至极:“你好看、你好看、你最好看!都老夫老妻了,丹娘怎的还是这般黏人?”
丹娘听后娇嗔一哼,挥挥衣袖坐到了书生腿上。她抬起玉臂轻轻攀上他的脖颈,用更加缠绵的语气说:“因为我心里全是你啊,夫君~”
书生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在丹娘的额心处轻轻落下一吻。他轻声哄道:“好啦,等我看完这策书就过来陪你!”
丹娘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书生的喉结,语气中带着几分娇纵任性:“我不管嘛,我就是要你陪我!”
“别闹~”他抬手抓住她作乱点火的纤纤玉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纵容与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
………
木里哲折呆呆地看着水镜中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恐惧。他从未想过,自已一直心心念念的丹儿会是这般活泼灵动的娇媚模样?记忆中的她冷艳娇矜,不卑不亢。是自已的救命恩人、更是自已苟延残喘活下去的念想,她不可能是别人的妻……
此刻的木里哲折心中充满了挣扎和矛盾。他不愿相信水镜中的画面是真的,努力地平复着内心的愤怒和恐惧,让自已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已,这一定是阿诗荼雅在诈他,试图乱他心神取他性命。
“不、这不是我的丹儿!!!”
见他不死心,阿诗荼雅当即打了个响指,随后一株牡丹花自空中缓缓落下化作一位绝色女子。
“熟人见面,问个好吧小舅舅!”
望着缓缓从空中落下的牡丹,木里哲折的双眼顿时瞪得滚圆,心中涌起了无尽的疑问和悲痛。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却没想到如今的重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整个人瘫倒在地。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丹娘,神色悲嘁道:“丹儿……你、你假死骗我?!”
丹娘低着头一脸愧疚道:“对不起,木里哲折!我也不想骗你的,可我夫君那时染上重疾,只有水灵玉能救他!我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木里哲折的脸色苍白,眸中闪烁着悲愤与不甘的光芒。他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二十五年、我为你召了二十五年的魂!!!你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爱我为什么不早说?!!”
丹娘抬头看着木里哲折那扭曲而痛苦的表情,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她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你所在的合欢宗,向来以多情著称。你阿姐因我丧命,我以为只要我死了,你能少些愧疚走出阴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木里哲折的情绪近乎崩溃的边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有难,我怎能不帮?我木里哲折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你为何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来误我一生?你可知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有严厉护短的师尊和温柔慈善的姐姐?为了你,我叛逃师门,误杀亲姐,害人害已……如今一无所有!”
他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丹娘,手中的扇子轻轻抵在她的颈边。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情人间的呢喃:“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盗走水灵玉,救了你夫君的性命,与他相守多年,过着快活的日子!我好恨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
丹娘凝视着木里哲折那双充满悲愤的眼睛,一如当年那样温柔地抬手抚上他的头顶。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歉意:“你没有错,该死的人是我!当年是我激你师尊对我动手,故意挑拨你们师徒关系。旻月本不用死的,是我怕她夺回水灵玉,故意服下烈焰丹加重病情,逼你对她出手……这二十多年,我偷来的日子,是时候该还了。若有来生,愿你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女子……”
看着丹娘双眼紧闭,静静等待命运的处罚,木里哲折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那是愤怒、是悲伤、是悔恨……他紧紧盯着丹娘,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悔意,一丝犹豫,但都没有。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轻轻张开双臂,将昔日的爱人揽入怀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当年你可有假戏真做,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没有!”
丹娘在木里哲折的怀中轻轻摇头,她的声音冷淡而坚决:“我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夫君一人,从未对你有过一丝心动,半分犹豫。”
木里哲折的身体一僵,他的心仿佛被丹娘的话无情地撕裂。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既然如此,那你便和我一起,下去给阿姐赔罪吧!”
“好!”
她话音刚落,木里哲折低声念咒,施法将手中的铁扇化作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贯入二人胸膛。只闻“噗”的一声闷响,二人瞬间血液喷溅,经脉尽断,他们的身体在慢慢变冷,变僵。
在弥留之际,木里哲折的眼前经历如走马观花般再次闪现,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急速回放。最后,画面定格在他与木里旻月年幼时牵手一起去拜师的温馨场景。
“哲折乖,阿姐给我们找了个厉害的师尊,以后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嗯,哲折一定好好听师尊的话,变得很厉害、很厉害来保护阿姐……”
“好啊好啊!那小哲折可要快些长大,毕竟漂亮的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是会把裙子弄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