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一个身着粉裙的娇小姐气喘吁吁的跨过最后一到台阶时,一阵雄浑的钟声忽然响了起来。 娇小姐闻声大笑出声,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意味:“哈哈哈!!!老娘终于到啦!”
只见她用手擦去了眼角激动的泪水。缓缓朝前迈出数步,随后便觉心尖一悸,两眼犯花,浑身盗汗、头重脚轻,四肢酸软无力,一时之间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气力。 坐在空地休息的人见她状态不对立即赶来搀扶询问。
“喂,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她的手好凉啊!”
“呀?还出了很多汗呢!!”
娇小姐此刻被人扶着,头晕耳鸣,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已身在何方,只觉自已难受的要命,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时不时的还会转上一转。 她嘴唇翕动,气若游丝道:“唔,好难受!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
看她如此害怕,端木凌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莫怕,中暑而已,死不了人的!”
看着少年的唇张张合合,娇小姐瞬间满脸惊恐:“什么?我没救了??天爷啊~~~我还这么年轻!你怎么…怎么能……”
说着说着娇小姐白眼一翻,竟直接把自已给吓晕了过去。 众人见状一阵惊呼,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纷纷为眼前这个年纪轻轻便“驾鹤西去”的少女惋惜落泪。
就在众人哭的呜呜咽咽时,一个突兀的少年男音忽然响了起来:“哎,你们先别急着哭丧啊……人家小妹妹可还没有断气呢!!”
扶着娇小姐的蓝衣少女闻言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用幽怨的眼神朝那道声音的主人望去: “呜呜呜,你骗人,当年我家太奶去世之前也是同她一般冷汗淋漓,面白无血,表情狰狞……”
钟寒涔一脸欲哭无泪的摊摊手:“她真的只是中暑晕倒了,我没骗人………不信你问他!”
说着便把端木凌拉到了自已跟前,然后准备悄悄溜到后方向南依诺卖惨求安慰。
可惜他人未挪半步便被一金衣少年一把拉在原地,大声呵斥道:“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信他的话??我记得方才是他开口说了句什么,那姑娘才被吓的脸色大变、一命呜呼的吧?”
少年们到底是年轻,初逢事故只顾慌乱,不及思考,三言两语就被人给带歪了思路,纷纷被金衣少年一点就通,随声附和,一起把矛头对向端木凌:“就是,就是!!为什么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在你说完话之后就出事了呢!”
“说,你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
“你看他面色阴冷,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钟寒涔闻言白眼一翻,弯唇讽笑:“说句话就能把人给说死,呵呵!都他娘的放屁!!那 “小金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空口白牙,全靠嘴编……说我们家阿凌害人,你们谁看见了,有证据吗?”
南依诺接道:“对,空口无凭……有本事你们就拿出证据来啊?”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拿不出证据,他们也只是跟风而已,其实心里极其没底。
金衣少年见众人神色动摇不由心生烦躁。于是便眉头紧锁,睁大着眼睛朝罪魁祸首瞪去,一字一顿强调道:“小可名唤柳敬仁!不是什么小金人,还请这位朋友注意言辞!”
钟寒涔极其敷衍'哦!'了一声,然后玩味一笑,乖乖改口道:“好的,柳~~贱人~~~”
柳敬仁闻言脸色铁青,眼含怒火的瞪了一眼跟前这个贱兮兮的欠揍玩意儿,随后冷哼一声,以示鄙夷:“阴阳怪气,毫无礼教!”
钟寒涔自小最恨别人拿礼教说他,就在他气的目眦欲裂,脖梗通红想要上前给柳敬仁一个教训时,视线忽然被挡 。
端木凌走上前来将他和南依诺挡在身后,然后对着柳敬仁冷声道:“无事生非,心怀不轨,小人行径!”
柳敬仁嘴唇翕动,面色不虞,眉头紧锁,似是被端木凌踩中了痛脚,内心极度恼怒难堪。 此时,骄傲自负的他终于抬起了那双满是算计的眸子,眼睛一瞬不瞬的打量起了眼前这个让他出乎意料的少年。
少年一袭玄青衣袍,身形清瘦,乌发高束,容颜俊美,凤目深邃,眸光凛冽,鼻梁高挺、薄唇精致。虽说他此时年纪尚小,五官青涩,但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流畅却又隐隐蕴藏着几分锋利寒意,使其看起来格外疏离淡漠,令人不敢心生近意。
打量了半晌,柳敬仁慢慢将目光收回,随后对着端木凌挑衅一笑,脸上尽是不屑与傲慢。
想他柳家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向来都是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他是家中幺子,自小要星得星,要月得月。所有人都巴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他,忤逆他。 厉害的人他见的多了去了,如今这少年不过区区蝼蚁,他又岂会放在眼里?
经过一路攀谈观察他早已把同行之人的脾性摸了个大概,那玄衣少年沉闷寡言,一看就是个嘴笨易吃亏的主。他料想大家之前素未谋面,交情浅薄,定然不会冒冒失失的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出头。
之前在宗门报名时测了灵根,结果不大理想。此方与他为难本是想借少女晕倒一事拉人下水,毕竟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若是能兵不血刃就把人吓走,那自然在好不过。 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心思单纯,易受挑拨,最爱'行侠仗义'除恶人。只要自已在旁边扇扇风,便可点燃他们心中的热血,使其星星之火借风而起燎遍四野。
他怨毒的在脑中盘算着,眼睛在钟寒涔和南依诺的身上来回扫视,笑眯眯道:“二位,大家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何必这般激动?莫不是自已也参与其中,与他一起狼狈为奸,现在被人点破……所以恼羞成怒了??”
柳敬仁话音一落立马得到了一大撮人的支持,纷纷跟着他用眼神审视着对面的三个人,一齐气焰嚣张的要他们给大伙一个解释。
钟寒涔恶狠狠的瞪着柳敬仁,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忽觉衣袖一紧。随后耳畔传来一阵少年轻低语:“莫要冲动,他想拉你入水。别理他,我自有应对之策!”
南依诺见端木凌举步离开,立即红着眼睛瞪了众人一眼,然后亦步亦趋的拉这钟寒涔护在了端木凌身后,毕竟她阿爹说过,输人不能输势,人数不够,气势来凑。
端木凌目光清越,薄唇微抿。跟没事人似的无视了周遭的质疑声,径直走到娇小姐跟前,面色挣扎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根极其漂亮的翠色鸟羽。
柳镜仁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端木凌将羽毛放在“归西”少女鼻翼上端,不以为意的嗤笑出声:“呵,你这是想那根毛来把人戳醒吗?哈哈哈,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人要敢做敢当,若是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南依诺便凶巴巴的掐腰骂道:“哎呀,烦死了!!闭嘴行不行?一天天就你话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是哑巴!”
钟寒涔冷飕飕的接了一句:“聒噪,勾栏院里的妈妈都没你话多!”
就在柳敬仁不服气想说些什么时,一道清润少年嗓音忽然不急不缓抢先说道:“诸位,死人是没有呼吸的!”
众人闻言一起眨巴着眼睛,一个个大气不喘的死死盯着端木凌,生怕自已错过了什么细节。
炎炎夏日下,少年手中的翠羽在骄阳的照射熠熠生辉,那细碎的羽绒正随娇小姐的呼吸起起伏伏,节奏忽急忽缓,看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内心犹如疾风过境,激情散去,徒留一地狼藉。
“造孽啊,好丢人!都他娘的被人当猴给耍了!!”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神情变幻莫测,先是心虚愧疚的瞟瞟端木凌三人,然后又满脸懊恼羞愤的揉揉衣角自我反省,最后脸色一变眼眸圆睁纷纷朝事情的始作俑者瞪去。
柳敬仁见状心虚大喊道:“看什么看?谁知道是不是他捣了鬼呢?有本事让这小子现在把人唤醒啊!”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起哄道:“有古怪啊,诸位!你们看那个羽毛周围蓝光点点,一看就是一个厉害的宝……邪物!定是他见事情不好交代才施法把人给弄活了……”
“啊这这这……他不说我还没发现呢?别动,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端木凌眸色微凛,声音低沉道:“若我不呢?”
一银衣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端木凌手中的翠羽,目中贪婪尽显:“那可由不得你!毕竟谁也不能保障你会不会拿着手中的邪物继续害人啊……”
钟寒涔怒骂道:“你们都特么的有那个什么被害妄想症吗?怎么一直跟只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这多大的仇啊,你们至于吗?他到底是刨了你们家祖坟,还是夺了你们家钱财啊??”
以银衣少年为首的十余人怒气冲冲道:“臭小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不然我们连你一块收拾!”
钟寒涔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满眼怒火道: “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来啊,以为小爷怕你们吗?”
就在几人提着拳头往前冲时,还不待钟寒涔出手,端木凌便一个闪身冲上前来,一脚踹向冲在最前面的那人腹部,然后歪头躲过另一人的攻击,一把拽住来者胳膊将其一个过肩摔砸向捂着肚子哀嚎的那名少年身上。
银衣少年趁端木凌与人缠斗无暇他顾之际,提拳在端木凌脸上打了两拳,然后伸手就想去把他怀中的翠羽抢过来。
端木凌错身躲开,随后用手指轻轻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丝,翠羽在少年怀中微微露出一角,他用手指了指自已胸膛,凤目凌厉道:“想要吗?有本事自已过来拿啊!!”
银衣少年闻言眸暗沉,面不迟疑色的朝端木凌扑打过来,随后两人便毫不留手的打了起来。 半刻钟后,银衣少年逐渐不敌,最后被端木凌伸手抓过领子狠狠一把抡在地上,狼狈挣扎:“你……你放开我!”
端木凌嘴角微勾:“那可不成,谁让你要夺我的宝贝呢!” 毕竟那可是师尊给他的传音令,自已珍视都还来不及,怎么能容忍它被别人抢走。
想到这些,端木凌不由加重了手劲,疼的银衣少年惨叫连连:“啊啊啊!!我错了……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被众人控制住手脚的几个少年愣在原地瑟瑟发抖:太残暴了!!还好刚刚冲的慢,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已了。
感觉到自已掌心正在剧烈颤抖的钟寒涔淡淡的瞟了一眼被自已和南依诺控制住的少年,然后眼神觑觑的朝少女小声道:“好凶,没想到阿凌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想到登梯途中端木凌那冷冽冽的眼神,南依诺不由打了个哆嗦,随后满脸庆幸道:“方才我们那么絮絮叨叨的烦了他一路,他没当场劈了我们……还真是好有涵养呢!”
钟寒涔撇嘴道:“屁嘞,我们和阿凌可是患过难的朋友,他才不会这样对我们呢!再说我们那是烦他吗?我们分明是看他冷冰冰、孤零零的想给他送温暖好吗!”
南依诺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钟寒涔:“我觉得是!”
………
看着银衣少年鬼哭狼嚎,哀叫连连的惨样,端木凌不由心情大好。 只见他慢慢将手从银衣少年身上拿开,然后一脸嫌弃的用衣袖擦了擦手,半蹲着朝他冷声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
见身上桎梏消失,银衣少年立即满脸惊恐的蹬着腿连连后退:“知……知道了!”
端木凌蔑了眼怂唧唧的银衣少年:“过来!”
“我不!”
见他不断挪着身体往后移,端木凌索性闭口不言,直接举步朝他走去。 听着端木凌的步伐逐渐迫近,银衣少年焦急的用手捶了捶自已僵在原地不听使唤的腿:“你……你不要过来啊!!!”
见头顶投来一道阴影,银衣少年颤巍巍的抬眸看去,待透过泪水看清来者面容后,心尖紧绷的那根弦终究是承受不住压力崩了:“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羽毛的主意,呜呜呜,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看着摊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少年,端木凌不由嫌弃的皱了皱眉。随后抱臂侧身,轻啧一声开口道:“出息!”
银衣少年闻言抬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可思议的瞪着那双红肿的眼睛朝端木凌看去。
只见那人发丝拂动,侧颜优越,身姿挺拔,立如清竹。 他一字一句的启唇,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抢夺他人财物是不对的,以后你切莫再犯!”
说完便潇洒的转身离去,独留银衣少年僵在原地呜呜咽咽:嘤!出门不利,小爷这次踢到铁板上了…~
看着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端木凌不由轻咳了几声,然后转身朝娇小姐晕倒的位置走去: “诸位,救人要紧!”
众人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然后随声附和道:“啊对对对,救人要紧…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