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婚宴,陆淮州到的比较晚。也不知是不是沈阙故意的,对外公布的座位名单上没有陆淮州的名字,许青坐的那桌就排了九个人。
除了她,桌上其他人都是法学院的,许青就认得黄从和陈如谦,自然挨着他们一起坐。
等陆淮州一来,众人还不及反应,沈阙摁着陆淮州往那空位上一坐,抬手就把男人脸上的口罩一摘,嘀咕道:“带啥口罩啊你,又不是流感季节。”
说完对着一桌的同学好友扬声道:“咱们的州州飞跃山海来了,我这婚结的倍有面了。”
桌上的人哄堂一笑,认识陆淮州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另一边的许青。
有些不认识的,但也听过他的大名。席上有那么一两个外校考进来的研究生,看到陆淮州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
身边的人和陆淮州热烈的攀谈着,他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目光似有若无地一遍又一遍绕到许青身上去。
别人笑,她也跟着笑。只是微微勾着嘴角,笑意没达眼底,视线都在眼前的凉菜上,偶尔和身边的人说两句话,愣是没给陆淮州一个眼神,就像是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陈如谦、黄从一左一右地坐在许青身边,他们作为陆淮州的室友,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
怕许青心里难受,两个轮流来,一个和许青聊天的时候,一个和陆淮州搭话。主打谁也不要冷落。
陆淮州人生头一次羡慕起两个室友来,可以挨着许青坐,可以和许青说话。
席上已经有人开了红酒,给陆淮州倒了一杯。他心头酸涩,默不作声的喝完,却觉得葡萄酒的酸涩抵不上喉间的苦。
桌上有女生热切地陆淮州攀谈着:“陆师兄,能不能加一下微信。”
黄从向来不会驳女孩子的面子,今天却为了许青,半开玩笑道:“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兄。州州要是留在江大读研,你们两个同一届的。”
那个女生没好气的白了黄从一眼:“我卖个小不行啊。”
说完又转头热切地盯着陆淮州看。
陆淮州却淡淡地道:“我不用微信。”
算是变相的拒绝。
他嘴在回答别人,目光却盯着对面的许青看。
然而她正在低头喝着燕窝盏,好似一旁的闹剧皆和她无关。
那个女生似乎对陆淮州很感兴趣,虽然不能加微信有点失落,但她没有放弃,又追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一桌人都抬头看他,只有他在意的那个人不在意他。
陆淮州抿着唇没说话,旁边的另外一个女同学本科和陆淮州同学过,知道许青和陆淮州谈过恋爱,她忙戳了戳那人,趴到她耳边低声了两句。
那个女生长得不错,也自恃有些资本,声音微扬道:“谁还没有个前女友前男友,人是要前看的嘛!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说完,还侧首问陆淮州:“陆师兄,你说是吧。”而后还看了许青一眼,挑衅的意味十足。
许青面色平淡,陆淮州则有些不耐地瞥了那个女生一眼,丝毫不留情面:“我就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有意见?”
桌上一时有些安静,尴尬的气氛蔓延。
陈如谦本来打算替许青说两句话,陆淮州这么一出口,倒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他向来喜欢为人着想,先是招呼着大家继续喝酒,而后才不着痕迹地起身来到陆淮州身边。
两人嘀咕了几声,陈如谦在陆淮州的位置上坐下,而陆淮州坐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身边。
桌上的气氛有一种诡异的热闹,大家都在面上相互招呼着碰杯,但目光却时不时地往这一对前男女朋友身上瞟,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热闹。
黄从尽可能地挑起热场子的重担,好在许青没有为难他,他有问,她就答。
陆淮州终是憋不住,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而后才举杯,微微侧首,轻声问:“你还好吗?”
他贪看着许青的侧颜,发现女孩手上的勺子一顿。
许青放下勺子,举起红酒杯,抬手往他杯上轻轻一碰,风轻云淡道:“挺好的,谢谢关心。”
陆淮州想抬手阻止,许青却避开他的动手,一口仰尽杯里的红酒,而后才道:“我酒量没那么差。”
陆淮州沉默,的确,酒量差是三年前的事情。
这三年,可能会发生很多改变,包括酒量,也包括人心。
他垂眸,也是一滴不剩地喝完杯里的酒。
新郎新娘敬酒敬到这一桌,沈阙看到陆淮州和许青挨着坐的时候,眉头不由得一挑,心想还有戏。
别人结婚敬酒,是客人压着新郎可劲灌,如今却颠个个儿,新郎压着宾客可劲灌。
等沈阙敬完酒回来,他拍了拍陆淮州的肩:“这几年,你欠我们多少顿酒了,今晚上要一个个补回来。”
陆淮州也想借酒浇愁,沈阙和黄从他们劝几杯,他也不推拒,一杯不落都喝下。
沈阙把许青也捎上,连带着许青也被捎带了几杯。
陈如谦看着陆淮州一杯接一杯的喝,许青也是双颊微粉,怕出事忙劝道:“别整,再喝下去都得断片。”
沈阙酒劲上来:“怕啥,喝倒了晚上就歇这儿。州州晚上也住这儿。我给你们都开个房。”
最后还是新娘来了才把醉酒的新郎官带走。
等宴席一散,已近10点,法学院的人还要去KTV来第二场。
陈如谦和黄从达成一致意见:“州州,许妹子交给你送回学校去哈。咱们明天再聚。”
许青已经有些醉意,脸颊烧红,只是强撑着,杵着脑袋坐在宴席上。
陆淮州喝的耳朵尖泛红,闻言点点头,挥手让他们尽管走。
等宾客尽散,陆淮州拉着一把椅子,挨着许青坐,他凑得有些近,能闻到许青身上淡淡的酒意:“我送你回学校?”
许青迷瞪着眼,努力想睁开眼看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走不动了已经。”
也许是醉了,她少了方才刻意的疏离,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娇意。
陆淮州心头一热,只好低声哄道:“那你晚上就住在这儿,明天回去。”
女孩乖乖地点了点头,说完准备起身,却差点一个趔趄。
陆淮州抬手扶住她,这才发现她真的醉的厉害,走路都打飘。
他没办法,只好扶着许青先去自已房间休息,两人挨着有些近,偶尔碰到服务人员,只把他们当做情侣,不做他想。
许青一看到床,就一头扎了进去,抱着枕头滚了两圈,闭眼睡得迷糊。
房间的灯光昏暗,陆淮州看着粉颊泛红的她,心中又气又燥。
气她喝了酒对男人不设防,燥的是自已不争气的身子。
往日里甜甜蜜蜜的回忆如潮涌而来,陆淮州扯开领口那两颗扣子,忍不住俯下身,只想狠狠地吻住那抹温润的红唇。
然而,他还没到跟前,床上的人轻轻地翻了个身,逃离了他掠夺的范围。
陆淮州忍不住轻叹一声,选择妥协。他伸手拉过被子轻轻地替她盖上,而后留了一盏夜灯,替她关好窗户,关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