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不见
秋高气爽,天空碧蓝无垠,太阳高高悬挂在天际,温暖的阳光扑撒下来,给人以温和宁静之感。
对皇甫临清而言,夏季太过炎热,冬季又太过严寒,之于他那副羸弱的身体都是一种折磨,也只有春秋之际才能够感到轻松与舒畅。
即使时间不停的在流逝,但心中的悲伤并为消散。让侍从留在延福寺里,皇甫临清独自漫步于林间。
山林间树木茂盛,投下片片斑驳。每当心情沉寂之时,皇甫临清都会前往延福寺,不为拜佛祈福,只为陪伴早逝的孩子。
那一座小小的墓地,因为有寺院里的僧人在照料,没有杂草,却更显得孤零零。
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取代了之前已经斑驳破碎的画纸。皇甫临清细细抚摸着画,对着墓碑细语着:“你都有两岁了,是不是也该长成这么大这么漂亮了呢?只可惜爹看不到你,只能凭感觉描绘出你的模样,有你娘陪伴着,你要快快乐乐的……”
将心中的思念倾吐而出,泪水早已顺着眼角滑落。
孩子的早逝,在皇甫临清的心里划下难以磨灭的一道伤痕,对皇甫景星的喜爱,对轩辕倾云的疼爱,对轩辕彦良的关爱,都是皇甫临清用以弥补他那无法给予自己孩子父爱的转嫁。
“如果……”喃喃开口,心中的悲伤却让皇甫临清无法继续。人生没有如果,妻子没了,孩子没了,这也许就是他皇甫临清的命吧,谁让他是一个不该生于这个世界的人呢。
背靠着墓碑,皇甫临清不顾地上那些尘土席地而坐。仰起头,想要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却望见头顶的一片阴影。
背光之下,泛着泪水的双眼使得他看不清那片阴影,却能够听到一道清爽开朗的声音。
“如果看见我,你会不会高兴?”声音的主人将头低下几分,凑到皇甫临清的面前,俊朗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明亮有神的眼睛含笑的看着皇甫临清。
皇甫临清眨眨眼,有些呆愣的看着凑到眼前的那张脸,却让眼中的泪水不住的滑落下来。
“怎么哭了?”贺兰舒伸手替他拭去泪水,略带心疼的说道,“见到我不开心吗?”
皇甫临清转过头,有些惊慌的擦着眼泪,语带慌乱的说道:“我没事。”对于他的突然出现,皇甫临清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不知所措,反应过来之后,却莫名的有一丝开心。
他弄不清那怪异的感觉,只是两人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在他最落寞的时候,皇甫临清感到有些难堪。
贺兰舒转了个身,在皇甫临清的身边坐下,取出一张帕子递给他,柔声道:“用这个擦吧,别把眼睛擦肿了。”
皇甫临清顿了一下,忘了擦泪,微微仰头看着身旁那人的侧脸,却是发现那人眉宇之间,好似有着一股悲伤。
眨眨眼,再看,却是对上贺兰舒的笑容。
皇甫临清略带尴尬的接过帕子,道了声谢。
“你的手怎么了?”拿着帕子,皇甫临清瞧见他的手上有些伤痕,虽细小,却密集。
贺兰舒伸伸手,不在意的说道:“一点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转头看皇甫临清,“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哭字。
皇甫临清却明白他的疑惑,指着墓碑说道:“这是我儿子的墓。”看似平静的话语却带着无尽的悲伤,未干的泪水再次泛出,只是还未来得及掉落,皇甫临清已被人一把抱住。
“伤心就别忍着,我的怀抱借给你。”贺兰舒搂住他,低声安慰着,眼中却是泛起阵阵怜惜。自两人分别之后,怀里人依旧是那么的瘦弱,只需一只手,就能够将他圈住。
贺兰舒那宽厚的怀抱让皇甫临清得到了依靠,靠在他的怀里,皇甫临清默默地流着泪,直到将心中积压的哀伤发泄了出来,他才记起自己正靠在一个并不熟识的男人怀里哭泣。
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绯红,皇甫临清推开他,自地上站起来,理了理衣衫,故作镇定,“谢谢。”
贺兰舒跟着起身,瞥了一眼那无字的墓碑,注意到那一张画,眼神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常态。
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皇甫临清看向贺兰舒,两年不见,那人依旧是当年那俊朗的模样,却又多了一股惑人的魅力。
转开视线,皇甫临清看着不远处的花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甫临清曾重回那个小木屋找他,只是那时只有一室空寂,并无人迹。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皇甫临清既疑惑又好奇。
“美人独自伤心哭泣,我怎么能不出现安慰呢。”贺兰舒似笑非笑的看着皇甫临清,却在瞧见皇甫临清泛红的脸颊之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皇甫临清瞪着他,并不相信他的托词,只是也无心追问对方不愿透露真意的缘由。将坟头整理了一下,皇甫临清准备回寺里。
贺兰舒送皇甫临清回了延福寺,离开前,告诉皇甫临清他在京城的落脚点,希望他有空可以过去找他,皇甫临清笑着应下,目送他离开才进了寺里。
用过斋饭,皇甫临清才带着侍从回了城。回府的半道上,却正好瞧见端木琏急急忙忙的走过,身边竟是未跟一个下人。
皇甫临清担忧的追上端木琏,“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下人在身边,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皇甫临清瞥了一眼他的肚子,因为被宽大的衣服遮掩,虽然肚子并不明显,但毕竟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哪能随处乱走呢。
“你要担心我还不如去担心音珞,我看他今晚又得被赶出房了。”端木琏有些不厚道的将皇甫音珞惹司鸿敏生气,被撵出房的事情同皇甫临清说了一遍,换来皇甫临清的瞪眼。
“就为了这事,你就不顾自己的身子跑去他那劝架吗?”皇甫临清拉着端木琏上了轿子,示意轿夫去烨王府。
那一对冤家成亲之后也没个消停,司鸿敏更是因为怀孕,整个人脾气暴躁极了,也亏得皇甫音珞能忍得住那个火爆脾气的王妃,更是天天当宝似的伺候着。
端木琏倒是不介意他的指责,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泛着笑容。
“琏,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皇甫临清看着他那微凸的肚子说道。
“嗯?”端木琏疑惑的看着他。
“这都已经五个月了,为什么肚子隆起的并不明显呢?”皇甫临清摸摸他的肚子,眼中满是疑惑,“明明太医说这是双胎……”
闻言,端木琏止了笑容,抚摸着肚子,“可能孩子还小吧。”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其实端木琏与皇甫天烨都担心过胎儿的发育状况,只是太医诊断之后,只说一切安好,虽然同样对于胎儿的状态有些疑惑。
明明是双胎,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但肚子看起来跟正常怀孕的状态相似,在众人担忧、好奇与期盼之下,随着时间的过去,看着逐渐隆起的肚子,所有人的忧虑才得到疏解。
“爹亲,肚子大大……”
直到六个月之后,肚子明显的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以至于到了八个月,已经是正常十月,即将临盆的模样。
皇甫景星开心的趴在端木琏的身边,小手摸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正紧紧盯着端木琏。
端木琏也颇感无奈,因着这庞大的肚子,他再也不能随意走动,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安心养胎。好在已经入冬,外面天寒地冻,也失了出门的兴趣。身边有皇甫天烨与皇甫景星陪伴,也不觉无聊。
只是面对皇甫景星那一脸好奇的模样,端木琏唯一感到麻烦的就是他那时不时冒出来的惊人之语。
“爹亲肚子大大,景儿肚子小小……嘻嘻,景儿也想要大大……”皇甫景星摸摸端木琏的肚子,再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笑着说道。
端木琏好气又好笑的捏捏皇甫景星的鼻子,“别瞎说。”
皇甫景星吐吐舌,抱住端木琏的手臂使劲蹭蹭,两父子在床上玩了一会,皇甫景星突然扁起嘴,从床上爬起来,边说道:“爹亲,景儿饿,要吃糕糕,父王怎么还没回来?”
“你这只小猪猪,乖乖等着你父王拿吃的回来。”本想着限制他的食量,但一见他喊饿,端木琏早就心疼了。晚膳才用过没多久,皇甫景星就嚷着想吃点心,端木琏只好打发皇甫天烨去拿些吃的。
只是皇甫天烨去拿点心有一会时间了,却一直未回来。经皇甫景星这么一提醒,端木琏也有些奇怪。正准备唤下人进来,房门却是被人推了开来。
皇甫天烨端着糕点进来,只是脸色却有些难看。
“景儿饿,父王好慢。”一见皇甫天烨走到床边,皇甫景星急忙忙去抓吃的,嘴上抱怨道。
端木琏瞧见他神色不对劲,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
皇甫天烨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起身。俯身摸了摸端木琏的脸颊,低声道:“刚刚接到太子府的下人来报,太子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