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第一场雪一直下到晚上,才堪堪停歇,郊区别墅群全浸在皑皑白雪的静谧之中,主别墅却传出欢声笑语。
和老爷子意思意思地讲了一番话,就正式宣布了孙子的婚事。
关于和家到底跟谁联姻,作为和原裕的父亲,和成东其实并没有那么迫切,因为和家跟谁联姻都像在扶贫,只是和老爷子却异常的着急,这让和成东有些不解。
和老爷子便把和成东叫到书房,然后将一摞照片递给他,当他看到上面的男生和女生时,恍然大悟。
是男生看女生的眼神,那是一种浓烈占有和侵略的目光。
和老爷子当时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神色不辨地看着那些刚长出来的冬草,语气严肃:
“成东,你工作再忙,也不能不花时间管你儿子,和家的子孙无论出身如何,只要流淌着和家的血液,你就必须尽心培养他,况且你当初特地把他接进京,就表明你已经清楚他是个多不可得的好苗子。”
和成东恍惚想起了第一次收到从豫县寄到总裁办的一封信件。
枯黄破旧的信封打开,是一张从练习本上随意扯下来的纸,甚至有一角还残缺了,上面的字迹却遒劲飘逸,带着一股蛮荒的力量。
说实话,和成东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
不仅而且,除了信纸外,里面还掉下一条孔雀绿的吊坠。
和成东手微微颤抖地把吊坠放在掌心,心绪浓重地翻飞滚动起来。
他熟悉它,还很熟悉很熟悉它,只是时间的久远,他已经找不到自已与这条吊坠相配的孔雀绿袖扣。
那是他专门找人定制打造的,他跟袁沁的定情信物。
袁沁一直戴着它,甚至在她辞职那天,她都戴着它。
沈嫣虽然是和成东的原配,但沈嫣也是他的联姻对象,同所有的联姻一样,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一切都是为了和氏服务。
和老爷子给他挑的老婆。
而袁沁是他的总助,也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袁沁出身贫寒,却是村里唯一本科出身的大学生,她漂亮,聪明,灵动,能力强,又朝夕相处,年轻气盛的和成东很快就发现自已的心动。
跟这样位高权重的上司谈恋爱,是袁沁没想过的,但她清楚和成东有妻子,她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即使老板帅气多金。
但坐拥整个集团的资本大家,当一种东西得不到,尤其是他朝思暮想的东西无法收入囊中,外加一直浸润在没有什么不是钱能买到的世界观影响下,他习惯于凡事都威逼利诱惑。
袁沁骨子里是个高傲的女人,这就决定她绝对不会为钱而折服,所以,和成东对她送钱送包送房根本行不通。
和成东就自然只能强抢豪夺,她想辞职,他不批,过程怎么样不重要,得到她的结果最重要。
资本骨子里的劣根性就在这一刻显现的非常明显。
他知道袁沁对他有好感,但也知道那些好感不足以比上她的骄傲,她不愿当小三。
他就借着一天应酬的醉酒跟她发生了关系。
醒来后,她非常慌张无措,甚至直接道歉,以为纯粹是自已喝酒误事,眼眶红通通的,赶忙诚恳表示自已立马辞职离开套房。
和成东却一把扯着她胳膊带进怀里,他说:“沁沁,我对你负责,我跟妻子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我对你是真爱,我爱你,既然这样,我们就在一起。”
听听,多么动听的话,可这就像毒药,袁沁疯狂摇头,“不行不行……”
那会儿的和成东就像一个混账的富二代,直接用嘴堵住她的一切否决。
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在那个套房的客房,他们又做了一次。
后面哪怕袁沁再怎么拒绝,和成东就是不放过她,而她也在他猛烈的攻势里陷入了爱河,她信了他的措辞。
两个人就偷偷谈起了恋爱。
而这条孔雀绿的吊坠是他送她礼物中最喜欢的一件。
可是,就像所有电视剧的狗血一样,她跟他并不会有结局……
跟她分开后,他有两三年都在情伤里走不出来。
但和成东万万没想到她在离开后,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这简直是令他欣喜若狂又痛苦懊悔的事。
这个儿子的骨相直接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神韵,又拥有他全部优秀的基因。
而和家的继承人不能是个情种。
感情会误事,会让人失去理智。
和成东就是个例子,这是和老爷子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和城东明白,乘月要么嫁给别人,要么嫁给和原裕,但就是不能嫁给他的小儿子。
和老爷子就是想用这一招,消消小孙子的桀骜不羁的气劲。
小孙子太野,长大适合做资本博弈的大佬,却也因为他太跳脱太出众而不好控制。
听到和老爷子拍了拍话筒,和成东恍惚回神。
“今天趁着老爷子我过生日,想给我大孙子定下一桩亲事。”
众人屏息。
和老爷子看向乘月笑呵呵的,一派慈祥和蔼,“等乘家二小姐明年毕业,就跟原裕订婚,联姻协议待会儿,让成东跟振华签约。”
宴会厅霎时万籁俱寂。
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和栖川,带头慢条斯理地鼓起掌,懒洋洋晒出一句:“恭喜。”
这就像一个触发器,其他人立马纷纷庆贺,恭维的话尽数涌来。
“恭喜和老董。”
“恭喜和大少爷。”
“恭喜乘二小姐。”
“恭喜恭喜。”
……
尘埃落定,乘月松一口气的同时,却发现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看过去,却发现他又错开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得到了想要的,但怅然若失的感觉,想让她多喝几杯酒精去麻醉自已。
和栖川其实挺累的,事情也多,想走了,刚挪动腿脚,准备起身,和老爷子一声喊,把他钉在了原地。
“阿川,你去哪儿?”
这亲昵的称呼,把一整个宴会厅的人都震惊在凳子上。
和栖川顿住脚,抓了把头发,微微烦躁。
这老头子还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