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豪酒摆了一桌。
熏黄的小颗落地灯,一串一串连在一起,像星星掉在了地面,他们在瑟瑟风声中做残月的守护人。
整罐纸条来回抽,抽的人由一个空酒瓶决定。
没什么技巧,全凭上天旨意。
和原佳是那个最不幸的倒霉蛋。
她大叫一声,然后不情不愿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了一条出来。
林斯凑过去,下意识读出来,“对你而言,爱情和友情哪个比较重要?”
抱着膝盖的乘月,动了动手指。
和原佳垮脸,很为难的样子,大概想了五分钟左右,就在林斯要替她喝酒的时候,她糊里糊涂道,“爱情吧。”
说完不自觉看向和栖川。
乘可卿调笑她,“真是恋爱脑。”
和原佳有些恼怒,“Coral姐,回答了的人可以指定人抽纸条吧。”
Coral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瞥一眼乘可卿,“当然。”
和原佳立马看乘可卿,“就你了。”
乘可卿翻了个白眼,随便抽了一个打开,原本无所谓的脸色,倏得木滞起来。
和原佳一把抢过来,“你谈过几次恋爱?”
她催促,“快说啊。”
乘可卿余光瞟了一眼和源裕,最后还是选择拿起桌上的酒。
和原佳觉得她玩不起,“怎么,怕我们跟你爸告状?”
乘可卿烦躁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掷,“不想说行不行,这酒搁这儿不就是喝的!”
这个问题,乘月可能隐约知道。
乘可卿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在感情方面也比乘月早熟,她记得那会儿才初一,姐姐已经会用口红捯饬自已了。
无数次的周末,她在自已的房间窗户,扫到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别墅院子后门离开,坐着男孩子的机车。
就光她目睹的次数,都数不过来,男主角的更换频率也很高。
那时候,她还羡慕过姐姐的自由,因为她只能不停地去学习新的东西。
洪静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当成和家的媳妇来培养了。
她有次问,“妈妈,为什么是当沈阿姨的媳妇,不是当别人的呢?”
洪静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因为妈妈帮过沈阿姨,沈阿姨欠妈妈一个天大的人情。”
当年,洪静每次带她去别的豪门太太家做客时,那些太太们都不屑于接触她们,轻慢的表情让人感到难堪。
至此,她深刻意识到,乘家在这个圈子真的排不上号。
可是金字塔上的和家太太,却热情地邀请妈妈和她去家里玩。
她第一次见沈嫣的时候,沈嫣就夸她漂亮优秀。
从此,其他太太都渐渐对乘家热络起来。
她心里就知道,妈妈说的这个人情很大。
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人情到底有多大。
这个人情压根瞒不住乘振华和乘老太太,他们想把乘可卿塞过去做和家媳妇。
乘月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下冷笑。
乘可卿有什么本事?
“二月,到你了!”
和原佳的声音把她拉回神。
和栖川帮她把那罐纸条拿过来,然后摇了摇。
她抬眼看他。
和栖川弯唇,有点死乞白赖地歪头凑近,低声说,“怕你抽不到好的。”
和原佳眼珠子,都快钻进他俩挨着的缝隙里了,“栖川,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和栖川适时退开,一脸‘与我无关’的样子,闲闲散散地看乘月抽纸条。
她自已读出来,“在场有你的心上人吗?”
夜风吹过她颊边的头发,几个人都在看她。
和原佳捂住嘴巴,瞅一眼和源裕,吃瓜的表情昭然若揭。
乘月把纸条折叠好,重新放进去,没有犹豫,声音很轻,“有。”
林斯没忍住,“我操!”
和原佳暧昧地大叫,把亲哥一顿猛拍,“二月,你是这个——”
她满眼佩服地给她竖起大拇指。
要知道这种指向性很明显的问题,能当着众人面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出来,很难。
因为一旦回答出肯定答案,很可能会在还没开始的感情里处于下风。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有”是和原裕。
Coral把自已的酒杯差点捏碎。
和原裕安安静静看她,神色不明,他也想知道,真的是他吗?
乘月慢慢抬眸,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的黑灰调瞳孔,雾霭浓浓的漩涡,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她心脏颤了一下,匆匆错开视线。
和栖川冷嗤,满脸的寡淡。
乘月朝向和源裕,“源裕哥,你来吧。”
Coral暗里恨恨地瞄她。
乘月没当做看不见,径直笑问,“Coral姐,你想先来?”
Coral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戳穿,神情些许僵硬。
还没说话,和源裕已经抽出纸条,“请在场所有人闭上眼睛,你可以选任意一名异性,邀请她喝交杯酒。”
冷风已经完全挡不住露天氛围的火热。
和原佳跟林斯两人就像气氛组,手舞足蹈地尖叫起哄,大呼“刺激”。
很割裂的是,其他几个人被毒哑似的,表情微妙难评。
Coral瞟一眼乘月,“阿裕,你要是不想也行,喝杯两酒就……”
“闭眼吧。”
Coral指甲都掐进了掌心,新做的美甲估计都断了。
天台一瞬间,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和栖川依旧维持着撑在乘月身后的姿态,闭着的眼睛里有无法释放的寒意。
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
和原裕走到乘月面前蹲下,轻轻地碰她的手背。
她心领神会地拿起酒杯,屏住呼吸,极轻地穿过他的胳膊,在他注视下,跟随他的频率,把酒液尽数咽下。
等和原裕坐回去表示“好了”,Coral脸色难看,乘可卿瞪着乘月。
那杯酒不知道度数有多少,她喝了一杯,就已经很快地感受到脑袋的眩晕,又玩了一个轮回后,她有些撑不住,“我上个卫生间。”
一路迷糊地摸到墙上开关,打开卫生间的灯,低头就用冷水冲自已的脸。
洪静说的没错,她是真不会喝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水珠沾了满脸,她闭着眼睛胡乱地摸洗手台,几张纸巾递到她手上。
她摸到了骨节遒劲的手指。
擦干净脸上的水,她睁开眼。
和栖川正靠在门框拿着包纸巾,一脸的云淡风轻。
可乘月却感受到了莫名的森冷和压迫。
她往后退了一步。
和栖川漫不经心地放下纸包,欺身上前。
卫生间的门“咚”的一声关上。
他禁锢着她的腰,把她圈在洗手台间,后面的镜子映出他们纠缠的身影。
他轻嗅她身上沾了酒味的白茶香,放浪形骸地轻扯自已的衣领,“小主人,我的奖励呢?”
乘月那一点醉意全被他弄没了,心跳快得不亚于高空跳级。
他盯着她的眼睛,双手把她抱到洗手台上,“你最好把我哄好了,不然这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