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菊直接在灶屋里扬声叫了一声。
虽隔着两个房间，却连一道门都没有的堂屋里几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听着足足好几人的回应，曹芫华原本还因为外公稍微升起来的些许无奈，也瞬间消失无踪了。
她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拿着自己的脏衣服，与还要给刘树辉拿换洗衣服的袁秋菊一起，出了灶屋。
正好，在穿过隔壁房间时，就遇上了飞快过来帮爷爷提水的刘大柱。
他沉稳的跟两人打过招呼后，才又继续穿越过房间。
曹芫华看着他擦身而过的身影，想起了路上盛知青说的话。
“外婆，表弟跟侄子侄女们现在在哪里上学？”
“唉……”提起这后，袁秋菊未语先叹。
看到曹芫华满脸好奇与关心，就好似看到了当初那个注重学习，还赶着兄长与弟弟学习的女儿。
想到她这么多年中，信里一直都在叮咛着的话。
袁秋菊不由得颇感惭愧了起来：“你表弟他们……现在还在上学的，只有你十三到十五表弟。”
“都是你小舅家的孩子。”
“他们现如今两个在县城的初中上学。”
“一个在公社的高小上学。”
“至于你最小的表弟，只在最近村子里的初小里报了名。”
“平常并不太去学校，学校也不是很管这事。”
“特别是像我们村里这种，明明离的特别远，也没有多富裕。”
“却一直有不少孩子坚持去他们学校上学。”
“并且，很多孩子的哥哥姐姐的初小，都是在那个学校报名的。”
“有的还会去学校，很多则与你小表弟一样，只靠家人或哥哥姐姐教导，然后回学校去考试。”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除了公社小学之外，距离我们最近的小学都在三队。”
“虽然从我们村子去那边，比起去公社稍微近了一点点，可近的还真不多。”
“再加上……”
说到这里，袁秋菊的话顿了顿。
她看向听的认真的外孙女，才隐晦的说着：“学校对学习抓的也不是很认真。”
“而且，其它村里这种差不多相当于送钱的行为，他们村也很乐意。”
实际上，袁秋菊这两句话说的都太过于轻描淡写。
因为只是初小而已，而且还是在村里。
学校不管是负责教学的老师，还是校长，最多也就初中毕业。
更甚者，其中还有仅只是高小毕业的。
都在负责小学一二年级的教学。
可偏偏，会去那座村小上学的……恐怕除了他们自己村可以用工分来抵学费的之外。
其它村里加起来，也不能与一个刘家梁的学生数量相比。
可偏偏，刘家梁又地处的最远。
而且他们的这种做法，更加验证了附近一直流传的那些话。
估计也是公社那边的红小兵们，至今还没有放过刘家梁的原因之一。
而学校的管理也更加松散。
不说刘家梁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家人教的可能都比他们好。
毕竟想当初，各村开扫盲班的时候，刘家梁可是创下了全村文盲最少的记录。
所以宁愿交了学费，在家里或者是族里的其它人家一起学习。
就是他们自己村，也因为种种原因，学生们经常不能全部出勤。
所以，他们村这种相当于白送钱的行为，可不就受人欢迎了吗？
曹芫华没能了解这其中的细节。
可对于袁秋菊最后两句话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
她忍不住拧眉，也就是说……
如果他们真的一心想要办个村小学的话。
估计还涉及到了这座初小的利益？
那他们村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在公社说上话？
到时候，又会不会影响到他们村小学的办理呢？
“元元，这些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袁秋菊微笑的安慰着满脸担忧的乖孙女：
“而且，我们村每一年冬天的扫盲班都没有停止过。”
“除了以前经过扫盲班毕业的，其它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得参加。”
“所以这些孩子的学习，你就别跟你妈妈一样，也跟着操心了。”
“外婆！”曹芫华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
她不知道袁秋菊是不是知道，村里有意办村小学的事情。
但她却也没有仔细解释，她刚才的忧虑，与外婆的所想并不相同。
袁秋菊轻轻抚了抚乖孙女的脑袋，笑道：“你也赶紧回房去吧！”
“你外公还等着我的衣服呢！”
“啊……对哦！”曹芫华瞬间反应了过来，赶紧反过来催着袁秋菊离开。
袁秋菊看她已经不再操心的样子，干脆顺了自家乖孙女的意。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
曹芫华稍微开了开窗，看了看外面不太适合洗衣服的狂风暴雨，只得暂时把脏衣服放在了一边。
最近几天，曹芫华除了像今天这样的闲时。
她的脏衣服基本是家里人洗的。
即使曹芫华已经自己拿回了房间。
中午负责回来做饭的，也会趁做饭的间隙，把她跟外公外婆的衣服一起拿出去洗好。
曹芫华每一次都觉得格外的不好意思。
可一来她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
二来……她也实在不好对特意帮她洗衣服的外公家人，提出让人不要轻易进她房间的要求。
于是这样，就这样慢慢的，曹芫华竟然已经对有人帮她洗衣服这事，颇有些习惯了。
正想着，屋外就传来了轻声呼唤声。
曹芫华拉开门，就看到小舅家的表弟正在对着她笑着。
经过这么几天，还没能完全把这些表弟、侄子们分清的曹芫华，有些迟疑的唤了一声：“十……五表弟？”
刘二柱微微一愣，满是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
心中原本的忐忑不安，也全都消散不见。
他格外哀怨的问着：“元元表姐，我看起来跟小十五那个小屁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吗？”
“呃……”曹芫华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毕竟，在男孩子还没有进入发育期之前。
不管十岁也罢，还是十二岁也罢。
大多数人的相差都不是很明显。
想了想，她格外诚恳的道了歉：“小舅家的表弟，你好！”
“不好意思，表姐最近几天太过于忙碌，还有些没有弄清楚家里人的排行以及脸庞！”
“啊，原来是这样啊！”刘二柱瞬间惊喜的瞪大了眼，他拍了拍自己，格外认真的介绍着：
“元元表姐，我叫刘二柱，爸爸刘德乐，妈妈刘盼盼。”
“在我爸爸这里，算是老三，上面还有个已经出嫁的亲姐，跟十五岁的亲哥。”
“我今年十三岁，排行也是十三。”
“元元表姐不管叫我十三弟也好，还是叫我二柱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