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泉距离附近的村子也不近。
所以附近的村民，也很少过来挑水回去。
倒是有那好心的，在泉水的正下方，开了个石窝子，让山泉水流下来时，能积累一些。
现如今农村里拉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牛马的。
特别是像蜀地这种山多，路不通的地方。
这石窝子里积累的水，基本都是用各家自带的东西，打给牛马喝。
那东西肯定是不能称得上多干净。
正常情况下，都是在附近休息的人，在山泉水出水的石缝那里，空手接了喝。
或者是像刘大壮兄弟俩一样，带着铝水壶，刘长平这样，带着自制的竹筒。
稍微等一会儿，接满了回来慢慢喝。
但刘二狗这人吧……
跟着一起去公社，都是出发时死皮赖脸跟上的。
别说水壶他家有没有，就是家家都有竹筒都不见带一个。
不自已去泉水那里用手或者大树叶接水喝！
那还能真跟老牛喝一桶啊？
等着刘二狗一路骂骂咧咧，提着泼的只剩大半桶的水回来。
刘长平刚想开口的骂声，却被他的狼狈样子给惊住了：
“不是……不就是让你去提桶水回来吗？”
“这还顺便去水里洗了个澡啊？”
也不对啊！
就那石窝子，几岁娃能泡进去，他也能？
“鬼知道哪个起心不良的，好好的水不喝，尽往旁边泼！”刘二狗越说越气，把大半桶水狠狠的往老牛面前一放，就继续道：
“倒霉催的，老子往那一踩，差点就栽下去了！”
“要不是我见机的快，把住了石窝子，哪里还是湿半身哟！”
“就是倒下去的太快了，水给溅到我一身全都是！”
刘长平微抽了抽嘴角，因为这二傻子的倒霉样子，刚才等的不耐烦的火气也消了两分。
估计刘二狗会这半天不回来。
不只是摔了那一跤，还有石窝子的水不够了吧！
刚才看他提个桶也不安生，水在里面直晃悠。
还以为是他一路走一路泼出去的呢！
刘大壮兄弟俩倒没那么多想法，看刘二狗人跟水都回来了，已经开始收拾着要准备起程了。
这接下来的路，不赶着，他们回村里说不得要摸黑了。
他们农村人，走个夜路倒不怕。
就怕他们妹子才来第一天晚上，就被这么折腾。
想着，刘大壮干脆叫来了弟弟，他准备把牛车上的东西再挪挪。
让曹芫华可以有得坐又有得靠。
那样多少能舒服几分。
刘长平看着老牛真的就着那大半桶水又喝了一大半，忍不住转头看向那乖乖巧巧的城里姑娘。
没想到这小姑娘，看起来好似没经过什么事。
可这还真有几分能力啊！
但是，在他看到刘大壮兄弟俩那样子，他就更无语了。
他没有记错，这对堂兄弟俩，当初对家里未过门的媳妇，都没有殷情到这个份上吧？
反正，刘长平是不太懂得，这两个想要好好照顾城里妹妹的那番心意。
但接下来的路程，刘大壮跟刘大牛两人，却越来越沉默。
随着离开了四社五社的范围内。
就是真到了山里了，占了半个山顶坡的六社里，早熟的玉米须已经枯了。
但它的包衣有的还没有完全褪去绿色，有的已经干枯。
还有玉米的叶子，也还带着几分青绿。
地里的黄豆豆荚鼓胀枯黄，叶子也再由绿转枯。
红色的高粱，低下了高昂的头。
绿豆、红豆地里，还有妇人在摘着这两天熟透了的果荚。
就怕再经个太阳，直接晒裂在地中，那可都是浪费。
边边角角种的冬瓜南瓜，时不时都能看到它或白或黄的影子。
在这个地方，正是收获的好时节。
过了六社的地盘，就到了七社。
七社也同样是坡地，还是在山沟的那边。
虽然距离公社的距离远点。
不过就土地来说，还是比几乎没什么稻田的六社好很多。
可看着七社的稻田里，金黄的稻浪正在翻滚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妹妹的心声后，刘大壮兄弟俩觉得今天来稻田里偷吃的鸟儿特别多。
而从公社出发后，曹芫华也是首次看到这样的稻田。
她拧着眉，听着争相在稻田中抢吃的鸟儿们的话：
“雨快来、快来了！”
“赶紧攒吃攒吃的！”
“我找了个不淋雨的地方！”
“那边林子里雨小也能出来找吃的。”
“要下好久好久……”
很多小鸟是没有太多智商的。
它们也不懂得人类的算数。
曹芫华还是通过这一路来，偷听了不少鸟类的话，才勉强总结出来。
接下来至少三天，甚至是三天以上的雨期，即将到来了。
曹芫华暗叹了一声，忍不住烦恼的拧起了眉：
“看样子，这雨真的快来了！”
“而且这一下，也不知道会连续几天。”
“要是只有三四天还好，可如果下久了……”
“也不知道，外婆他们村里种了些什么？”
“如果也是稻子的话……那现在可以收吗？”
“听我妈说，这稻子能不能收，也是个经验活。”
“收早了，稻子的折耗大，米的成色也没那么饱满。”
“收晚了，割稻子时落的还多，也得花人力捡回来，有些掉田地里捡不回来的，自然也是损耗。”
“还有那些苞谷，掰是可以掰了。”
“但如果把人手优先安排去收稻子，那些苞谷没掰回来，会不会在地里就长霉发芽呢？”
想到这一路所见的情况，曹芫华又忍不住安慰自已：
“这本来就是收获的季节，村里的长辈们都是看天色的老手，应该也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吧？”
同样满心忧虑的刘大壮堂兄弟俩，听到曹芫华这话，也微微愣了一会儿。
是啊，他们也不用完全依靠妹妹从动物身上听来的话。
最近这段时间，村里的秋收确实一直在进行着。
像稻田这些没有收，也是因为他们村里适合种稻田的地方太小。
还是温度偏低的潮湿地带，熟的也比较晚，这才到现在还没有收获。
按照老一辈的经验，他们回去后把妹妹的心声告诉长辈，应该就能好好的处理的。
毕竟，农村的老人们，看天色的方法可是不少。
在刘大壮这么想的时候，在附近的好几个村子里。
都有或在田间忙碌，或在家里帮忙的老人们、老农们，看向了周围的异常。
慢慢吹起的风，低飞的蜻蜓。
还有天空中明明还有太阳，却好似少了几分热度。
这并不是因为天快黑了。
而是有哪个地方的乌云已经起来了。
